消息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季子游的头上,把他整个上午的兴奋劲头全部浇灭了,而且很凉。
他顿觉心里空荡荡的,但这样的理由又怎么能够抱怨呢?死者为大,更何况是领导,假如连最后一程也不送,未免不近人情了。
“没关系。”季子游只能这么说,心里带着些微侥幸,“那,你明天还能过来吗?”
陆偃可惜地说:“追悼会举行的时间比较晚,我估计结束的时候已经赶不上最后一趟航班了。”
“哦。”他不禁后悔问了这样的问题,哪有让刚参加完领导追悼会的人千里迢迢飞到外地约会的道理?不止傻气,而且很任性。
季子游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无所谓,反正星期天我也回去了。我先把酒店房间退掉吧。”
过了几秒钟,陆偃说:“嗯。”
从刚才开始,他只说了一次抱歉。季子游能感觉得到比起无可奈何,陆偃更加觉得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
他和那位校长熟悉吗?是朋友的关系?他的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像是遭到不小的打击,季子游从来没有听见他这么说话过。
忽然间,季子游觉得此时的自己假如继续表达思念,只会显得强人所难。他考虑了一会儿,问:“那位校长……多少岁了?”
“四十八。”陆偃说,“ru腺癌走的。”
季子游愣住。
他忽然笑了一下,说:“不谈这个了,你先去吃饭吧。晚点我们再联系。”
挂断电话,陆偃放下手机。
面对面前的番茄鸡蛋面,他挑起面条吃了一口,食之无味,又放下了筷子。
上午他在办公室里接到黄主任通知的时候,懵了两秒钟。所幸那时是电话通知,否则恐怕会露出丑态。
陆偃和张素素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但被黄主任撮合过的过往令他对张素素这个人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结。
这意味着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类人”。陆偃自认为对她不存在任何攀比的心理,可是在某些时候,他会忍不住地拿她当做参照比照自己。她四十三岁的时候,陆偃会想,到了四十多岁还单身要如何拒绝周遭人的“好意”;她癌症复发住院时,陆偃会提醒自己当年事渐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
而现在,张素素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