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气喘吁吁、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的江琬,总觉得有什么在心头紧紧地绷着,不是一根弦,它绷紧的时候,有撕裂的疼痛感。
他的嘴唇发干,半晌,说:“我是真心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
“呵。”话音刚落,江琬便脱口而出了一声欲哭无泪的笑。
季子游没有因此生气,这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抿了抿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肯定一些,好让说出的话更有说服力,尽管他知道,这意义不大。
“你谈第一场恋爱,和我们闹着出柜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一字一句,一模一样。后来怎么样?”季宣元起身,瞥了一眼由于虚弱而靠往餐桌的妻子,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你分手以后跑回家里,在你妈妈的面前哭,说我们当初不准你们在一起是对的。你忘记了是吗?我现在提醒你,记起来了吗?”
他记得。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现在只要他想起那个时候,无论是对于那段失败的初恋,还是对于后来回家哭诉的自己,都觉得狼狈和羞愧。
季子游从高中起就过着放荡不羁、自由自在的生活,他能过这样的日子,不是因为父母对他不关心,而是因为他们的纵容。
季宣元和江琬一直知道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过去,他有很多的心里话也可以直接向江琬说。
所以,季子游知道一旦到了矛盾不得不激化的时候,他没有资格、没有办法像其他小孩一样,对着自己的父母怒吼说:“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们了解。在季子游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他们参与得太多太多了,而且,季子游几乎不会感觉那是胁迫。
“这次不一样。”连季子游都听得出自己的唯唯诺诺。
他希望自己可以底气十足地说这句话,可是只要想到他们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就因为预知这话在他们听来是笑柄,连声量都很难抬高。
江琬又像刚才那样笑了一声,望着他,目光凄婉,幽幽地问:“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
季子游咬紧牙关——他确实每一次都这么说。
屋子里的灯太刺眼了,照在季子游的脸上,伴着江琬疲惫的呼吸声,白茫茫的,令季子游的头愈发的疼。
季宣元道:“你和他不合适,还是尽快分手吧。”
“只是年龄不合适而已,其他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年龄算不上问题。”季子游着急地辩解,“他对我很好,对周围的人也很好,是个善良又稳重的人。你们见过他就知道了,甚至不需要太了解他,就能感觉得到他值得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