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昨天跟家里人吃饭,小叔叔一家过来了,他家的小孩喜欢家里的灰灰,但是灰灰很凶,经常作势要咬人,大过年宅子里都是狼嚎鬼叫。
他蹲在后院给小孩点仙女棒,灰灰走过来蹭他的腿,他把围巾抖开,披在灰灰头上。小孩拿着燃烧发光的东西聚在一起玩,屋里长辈懒洋洋地喝茶聊天。
他突然就想起来林绵,空落落的别墅里只有一个人。往年他要么在春晚上,要么在跨年演唱会上,总之不会是一个人在别墅里待到复工。
他想给林绵打个视频电话,才想起来手机还在他这里。
林绵要难过啦,他想。
第二天天亮,他就开过来了,从一个市到另一个市。
他从口袋里把手机丢到林绵腿上,佯装无所谓地按了按眉骨,“来和跟你过年啊。”
来和你过年啊。
林绵怔怔地看着他,启唇呼吸,他终于承认他就是一个很缺爱的人,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顾南行,只要给他一点点爱意,他就能暂时忘掉那些模拟过上万次的歇斯底里,忘掉那些不被原谅的痛苦。
这也是他从来不敢直视他对郁司的那份感情的原因,那份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是任何一个人在那个时间做出让他感动的事情他就会对这个人产生这样的情愫,还是只有郁司可以,他不知道。
明明是在爱里长大的人啊,可在青春期还没结束就已经没有人愿意好好珍惜他,所以成年以后才会想要在每一件事上都达到别人的期望值,在极端病态的边缘里怎么也拉不回来了。
林绵倚在厨房门框上看顾南行给鱼肉剔骨。会做饭真好,那样雷厉风行的人做饭的时候都这样温柔,像蒙了一层讨人喜的滤镜。
他也想学做饭了。
突然的,没由头的,就是想做饭。
他近来做事总这样,想到什么就想做什么,要说具体有个什么规划或者蓝图也还好,就是什么都没有,跟他的未来一样,虚无缥缈。
“去冰箱拿听可乐。”
“哦好。”
刚走到冰箱门口,手机就震动了,是郁司打的电话。
他犹豫了,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烁的人名。
不想交流,怕一两句关心的客套话就把这些年的苦水倒的一干二净,这样嘴脸未免太令人作呕。
终于,屏幕暗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
这种感觉持续到他吃完药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都没有结束,心脏总是不正常的跳跃,里面的笑声刺耳又古怪。
怎么有人是这么笑的。
不过顾南行倒是挺乐意看的,天冷他把林绵圈外怀里取暖,小小的一只缩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