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没回答了。
他还记得当初小宇额头流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张莉又心疼又愤怒,一个劲地指责他,他习惯了张莉的脾气,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让他意外的是漠闻与看向自己的眼神,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探究、责怪、愤恨,像是淬了毒的刀。
就像,父母葬礼上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不断地向他们道歉,但没人理他,自己仿佛不存在,他们忙作一团,一句话也没说就带小宇去医院,房子里只剩漠北一个人。
一直到半夜他们回来,也没人和他说一句话.....
等他后来记忆恢复,才多少明白漠闻与那样复杂的眼神。
他以前会觉得委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看自己,现在他觉得自己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他有罪,遗忘有罪,发愣有罪,他是肇事者的帮凶。活该如此。
俩人沉默的空档,漠闻与的手机来了电话。
他刚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催着他回去,声音有些暴躁:“还不回来?你半个小时前和我说下班了!”
漠北听出是张莉的声音。
漠闻与典型的怕老婆,赶紧好声好气地哄:“这就回去,这不是外面忙吗?”
“你干什么去了?”
“我......来找漠北,和他说点事。”漠闻与有些含糊其辞,没明说具体什么事。
电话那头噎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出,有些没好气地说:“找他干嘛,能有什么事,搬出来就没联系过,你当初也是傻,想也没想就把人接回来,对人好,人还不一定领情呢,养不熟的白眼狼......”
漠闻与啧了一声,皱了下眉,很不喜欢张莉这样刻薄的语气。
电话声音不大,漠北就在他身旁坐着,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刚还向漠北夸了一下自家妻子的好,这就上赶着打自己的脸,这让漠闻与有些尴尬心虚,他赶紧掩住话筒,语气不快地打断电话那头的人:“我等下就回去,就这样,挂了。”
临走时,漠闻与将银行卡交给漠北,密码是他的生日,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他。
漠北推拒,说这钱他不要,放在漠闻与那里,就当是还这几年的费用。
漠闻与生气,说这是什么话,见什么外,最后强硬将它塞进漠北的背包里,然后急匆匆道别,脚底生风似的溜了——挂老婆电话已经是危险行为,再来个晚归,指不定要搭上对膝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