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短短三天,简皎月在裴奶奶的摧残下已经被迫做了前二十多年都没做过的家务事。
住在海岛上的第三天,裴奶奶在天未亮透的大清早再一次把简皎月喊出去捡海螺,她回来补觉时一觉睡到天黑。
睁眼时已经是日落时分,院子里难得空空荡荡。
简皎月打开手机,在好友群里发了张自拍求安慰,一双纤纤玉指被海水泡得发白。
-安纯:【心疼我的月!你豪门老公的奶奶果然不走寻常路!】
-骆天哲:【嘿嘿,老太太精明着呢,专治恶孙媳。】
简皎月看得怒从心头起,气冲冲打字:【骆狗哲,再敢说话,我就鲨了你!!!】
-安纯:【加我一个,今晚必定爬你屋里暗鲨你!】
-骆天哲:【惹不起你们两个已婚女人,当我死了……】
岛上暮色四合,空气中混着海浪的气息。
简皎月这几天已经掌握了各种农家田园乐,从客厅很凑合地洗了个梨出门。
群里的安纯和骆天哲还在斗嘴,聊到安纯那个塑料未婚夫,这几天又和哪个女明星夜下厮混被狗仔拍进娱乐周刊里。
骆天哲安慰她:【别偷偷哭啊,不开心就来Mondaybar找兄弟们一起玩,多大点事。】
安纯犟嘴:【谁哭了!商业联姻这种各过各的事,有什么好难过的。皎月现在也和我一个样!】
简皎月看得咂舌,吧唧吧唧把梨吃完,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和裴书临的夫妻关系似乎比安纯他们的要好些,她会扮演一个好妻子,他也会体贴绅士如一个好丈夫。
这种合约婚姻上给的最大舒适程度也莫过于此,包括一些必要的亲密义务。
简皎月发觉她也并不排斥裴书临的靠近,毕竟是喜欢过的人吧。
她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裴书临给她发了条消息:【码头有篝火晚会,要过来吗?我和奶奶都在。】
简皎月属于爱热闹的那类,本来遇到这种风俗活动肯定要过去凑个数。
但她这几天对裴奶奶的“残忍手段”快产生应激反应,怕她一个冲动又把自己喊去学着泡他们裴家祖传的“西冷茶”。
她闲逛着快到码头边,看见海岸线不远处两张沙滩椅上正坐着祖孙俩。
简皎月很坦诚地回:【我在你七点钟的方向,别把奶奶带过来行吗?】
裴书临收到她的信息时唇角弯了弯,转头朝后下方的礁石那看过去,只隐约看见她的裙角。
“那丫头过来啦?”裴奶奶瞧着他脸上的表情,哼了声,“怕我喊她学东西吧,现如今的年轻人真够懒的。”
裴书临把视线收回来:“奶奶当年也是这么训导苏女士的吗?”
“你妈那时候……也是个大小姐架子,难教!”裴奶奶目光深远,看向天际的海,“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他那个公司已经沦落到靠你结婚帮忙了?”
裴书临:“您错怪我父亲了。”
裴奶奶略惊讶,不悦道:“这么说是你自己要娶她?我人老了,眼睛还没糊涂。她对你没点耐心,也不用心!没懂事,也没个妻子样。”
裴书临神情很淡:“夫妻之间过日子,有一方付出得多就够了。她对我不上心,那我对她多用心也是一样。”
“你倒是看得透彻,参悟得早。”
“您教得好。”
静默无言了半晌,裴奶奶脸色缓和,又成了那副老顽童的不正经样子。
突然提高嗓门,朝礁石那的简皎月吼了一嗓子:“孙媳,昨晚上交代你的青团饭做了吗?”
“……”简皎月在那捡着碎贝壳荒废时间,闻声吓得一个激灵。
像只被捏住命脉的小雀鸟,惆怅地站起来。踌躇着,考虑要不要走过去。
裴奶奶见状,嗤了句:“为什么会是她?”
裴书临唇线抿直了点,温沉应道:“答案太长也太久了。其实您也喜欢她吧?”
老人家虽然这几天总是动不动“奴役”她,但他了解自己奶奶。
要真不满意,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简皎月待在一块。何况这几天,民宿就没接待过其他客人。
裴奶奶想到这几天小丫头背后怨声连连,但一到她面前就是乖巧小媳妇脸,还挺好逗弄。
她原以为这种商人家庭养出来为利益嫁人的女孩都娇气矫情,但简皎月出乎意料得单纯、胆大无畏、什么都写在脸上。
裴奶奶笑一声:“年纪大了,喜欢简单的人。哪跟你似的,一辈子都沉稳温和,这个年纪就不该绷这么紧。”
裴书临点头:“我人无趣,她能让您觉得有趣就行了。”
看着一旁的孙子“人在曹营心在汉”,她摆摆手,闭目养神:“行了行了,过去找你媳妇儿吧,让我老太婆在这安安静静吹吹风。”
……
裴书临颔首起来,朝礁石那踟蹰不前的人注目着,走到她面前:“吃过晚饭了?”
“吃了个梨。”简皎月从他背后看过去,“奶奶喊我过去吗?”
他垂下眼帘,径直捉住过她细瘦的手腕往对立方向拉着走:“没喊,不喜欢她?”
“没有!”简皎月再怎么缺心眼也不可能会说这话,她摸摸鼻子,“我就是不想被她喊去干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懒。”
裴书临看着她:“那明天回去。”
“真的?”察觉到自己兴奋的语气太夸张,简皎月收敛住表情,“我还想着能在岛上多住几天呢,这几天赶海、听汽笛的日子挺难得的。”
这话半真半假,她是内陆人,很少见海。
裴书临垂睫看她片刻,若有其事地思忖:“你既然这么舍不得,我们多住几天也行。”
简皎月屈肘推他,恼了:“裴书临你好烦,我就是客气客气!”
他没被推动,反倒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拉近。唇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嗓音:“我知道。”
“那你还故意这么说!奶奶对孙媳妇的要求太高了。要懂琴棋书画还得会做饭煎茶,怎么办?我是不可能合格了。”
裴书临“嗯”了声:“我妈也没合格,你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