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友们的问候总是姗姗来迟,下午回到办公楼摸鱼打游戏的时候,微信三人群里总算蹦出两条消息:【皎月,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大家长”教育一顿?】
简皎月退出游戏界面,打上几个字:【何止教训?友友萌,我挨打了呜呜呜!】
她为求真实,又多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本以为群里这两位至少会发表一下同情的看法。
几秒后,骆天哲:【屠狗是吗?我一大老爷们听这合适吗?小狗勾的命就不是命嘛!/气愤点烟.jpg】
安纯:【你们裴氏夫妇的闺房之乐,不必对我们讲得这么详细。】
简皎月:“……”
昨晚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和裴书临接吻是一种享受,而后便是相拥而眠。
他手没有想象得这么不规矩,只是回想一下,臀上温度犹在。这么大了还被打那个位置,羞耻的一抹红攀上她的耳根。
裴书临打她的时候,力度是真不轻,带着点气没消的意思。
但她半夜去换个卫生棉躺回来时,他睡意朦胧间也凑过来抱紧她,摸着她微凉的指尖放在心跳声清晰的胸口捂热。
那一刻温馨得有些不真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全身心缩在一个人的怀里了。
连绵的秋雨没给这座城市太多喘息机会,昨天半夜又开始下了起来,到今天的傍晚时分也没停。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电闪,阴霾密布的天气让人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她记得自己十七岁那年,江城曾迎来过一场14级风力的台风。
当时沿海地区大面积区域停课停工,哪怕是他们那座城市位居内陆,也连续下了两周的暴雨。
学校临时收到通知给全校放假,需要家长来接才能回去。
可当时简父母把司机带走冷,为了去郊区看望刚做过手术的简皑雪。
简皎月怕看见玩得好的朋友们露出同情眼光,索性在下了课后就一个人跑去了体育馆。
那场台风比她想象得严重许多,到傍晚6点多时,全校断电。
学校位置低洼,台风混着护城河的水直接冲了进来,淹没到她小腿。
她想起一部童年时看过的国产电影,记不清是什么名字。总之也是关于台风给一座城市带来海啸,几只鲨鱼混入其中,撕咬市民身体。
那时候有拍摄出人性丑恶,也有大爱无疆、舍生忘死去救人的人民英雄。
体育馆里没有灯,夜色昏暗,天台处的雨幕和黑暗连成一片。
少女在最高处的观众席上瑟缩成一团,嘴唇咬得发白,天马行空地想着要是这片洪水里也藏着一只大鲨鱼怎么办。
她校服全湿透,贴着身体又冷又黏。迷迷糊糊中头脑也发烧,最后快睡过去前听见有谁找过来的声音。
不是什么想象中的鲨鱼,是裴书临。
他淌着水过来,漆黑的头发湿答答的渗着水。那张平日里总云淡风轻的一张脸在找到她时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肩膀塌下来有些颓然感。
简皎月那时还没把人追到手,她身上温度高,脑子也烧得神智不清,
但仍记得等人来帮忙时,裴书临用校服外套裹着她,把她抱到腿上,热气的唇挨着她耳廓亲密呢喃。
他让她不要睡。
清越嗓音夹杂着暴雨,在她耳边说着哄骗人的话:皎月,好喜欢你啊。
简皎月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抿着唇笑了一下,心想这世界真奇妙。
兜兜转转,还是原来那个人。
看这天色,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简皎月收拾完东西就准备提前下班。
但一推开玻璃门,阿鹤就招呼着大家进会议室开会,拎着一个单肩链条包、预备开溜的boss本人倒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简皎月坐在最顶上的位置,听着艾媛她们解说了一遍自己写的策划案。
大家都提了相应意见加以完善,她在工作上的审美观点算得上刻薄挑剔,该认真的时候就完全没了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罗讼的求婚vlog跟拍组都安排好了吗?”
大东点点头:“准备好了,微博、tiktok等app的热搜也和罗讼经纪人洽谈好了。”
简皎月这个婚礼私人定制小公司能够在众多工作室里脱颖而出,除开方案新颖、宣传给力之外,和各媒体合作也必不可少。
“对了老板,新娘礼服求婚那天穿的可能得换一个品牌方。”
她抬眼,努努下巴:“怎么了?”
“这个牌子的代言人是女明星孙妤,她昨天因为宣称爱动物却被扒出穿皮草,在热搜被挂了一天,快被网友喷死了。罗讼好歹也是公众人物,我们还是避免被挑刺比较好。”
简皎月点头,批了。
她说完,下班。
去咖啡房泡咖啡时,办公室里磨磨蹭蹭的几个人还在聊刚刚那个女明星:“这女人当年红得也莫名其妙,资本捧上来的吧。”
“我还吃过她改年龄的瓜,我上初中她自称十八岁、我上高中她百度上写是十八岁,我上大学时候都一度怀疑这女神还是十八岁!”
“啊这……可是花着几万块的定制面霜,也遮不住几十岁的颈纹了啊。不知道她爸妈养着个“十八岁的老女儿”怎么想的?”
“big胆!十八岁的女神是有丝分裂出生的,怎么会有父母!而且她出道几十年,网上似乎也没说过她爸妈是干什么的吧?”
简皎月没怎么关注过娱乐圈,听到她们闲聊到这也觉得有点过了。
哪有人会没有父母?又不是她。
敲敲百叶玻璃窗,简皎月提醒:“别瞎扯了,要是都不想下班的话,就加班多做几个方案?”
这话一出,这栋大厦的17层办公楼顿时变得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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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降温,日子流逝的速度随着外衣的厚度一起增加。
元旦之后是农历新年,裴书临的学校在小年前一周才开始放寒假。
在这之前,简皎月这类朝九晚五的工作族已经躺家里休息了大半个月。
工作室的人一堆“绝世大方好老板”的彩虹屁夸奖把她夸得晕天转地,闲来无事就在工作群里发上几个6666、8888的大红包。
刷朋友圈刷到简皑雪发了一张家里换新对联的照片时,她点过赞后才后知后觉:原来今年也没有在家过年啊。
不过,以后应该都不会有机会回简家过年了。
正想关上手机,门口玄关传来换鞋的动静。
这段时间裴书临忙着写论文,已经在学校住了很久。
有点像“谈恋爱”的分居日子里,他们偶尔通话聊天。
但大多时候是裴书临熬着夜翻译文献,视频对面的简皎月睡得轻声打呼噜。
裴书临刚从国研院交接完工作回来,统一的白衬衫外是一件单调的深色大衣,还戴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镜片后的黑眸凛冽,朝着沙发上呆愣的简皎月略挑眉,低哑地笑了声:“怎么跟不认识人了一样?”
在家潇洒住了近两个月的小女人这会儿家居服里连内衣都没穿,长发也随意地用发带捆成一团。
简皎月眨眨眼,一下、两下、到第三下时。
裴书临已经走到她面前了,额头抵着她的眉间把人稍稍抱起来点。蹙眉瞧着她呆滞的脸,怀疑的语气:“真没认出来?”
说没认出来未免太夸张,上周五晚上还视频过。
只是极少见他戴眼镜的样子,而且确实没想到他突然就回家了。
什么时候发现和裴书临关系的亲密度越来越高了呢?
可能是结婚以来柴米油盐里的各种接触;可能是打开衣柜能看见边上就是他的贴身衣物;也可能是在上次小区业主投票是否需要建游泳池时,她自然而然代表了裴太太的这个角色出席……
缓慢回神的简皎月舔舔下唇,看着他那张清隽的脸慢吞吞道:“认出来了啊,欢迎回家。”
他俯低身,目光濯濯:“有多欢迎?”
她自发凑到他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正要退开时,裴书临突然扶着她后脑勺把人压回到沙发上,以一种温柔的力道箍着她的肩。
简皎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但没推开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放在他背上的手缓缓地往下移,而后环住了他的腰身,一点、一点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