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帝都后的日子没什么大不相同,对简皎月来说,在国外漂泊了近五年多的时光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偶尔睡醒到半夜,总迷迷蒙蒙地觉得还在北美德州买了不久的小公寓里。白色的隔板墙,听着凌晨三点街口醉汉敲碎玻璃瓶,骂骂咧咧往前走。
但睁开眼,室内的橘炽夜灯散发着温馨的光。
北京城人口紧凑,夹缝中却依旧存有浪漫。
简皎月在这一片灯火通明处,想着她或许也开始认真地爱上这片平静。也终于拥有了属于她的家和能蜷缩的臂弯。
五月十四号这天,骆天哲一大早就在微信群里轰炸表情包。
他大声怒吼着:【今年的情人节,一定会是我人生最后一个独自过的情人节!!!!!!!】
简皎月疑惑:【你明年到这天不过啦?要自杀?使不得啊!】
骆天哲:【伤害人的话,你可真有一套|】
安纯姗姗来迟:【刚醒,今天是什么情人节?情人节不是吗?】
骆天哲哈哈两声:【狭隘了吧!每个月的14号都是情人节,五月份是玫瑰情人节!】
简皎月慢悠悠补刀:【你说得挺有意思,可你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记挂这么多节日?】
骆天哲:【友尽,你们这些有对象的就是了不起!退网886,微笑|】
安纯出来留下一句:【别把我和月月划分到同一领域,我和季其野这种塑料夫妇别说情人节了,连端午节都是各过各的!】
彼时简皎月正窝在阳台的吊椅里喝着锡红茶,看到这条信息时还停留了几秒。
她和裴书临虽然说是以两家利益的由头结婚,但感觉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能分清这些生活是夫妻义务还是真情实感的爱意。
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待久了,简皎月也在慢慢熟悉和少年时候不太一样的他。
十七岁的裴书临在自己印象里白白净净,逗弄过了头还会脸红,但现在的他更偏向成熟男人的克制和熟练。
花样玩得多又玩得狠,也亏简皎月是玩得起也会配合的人。
记得有次做完之后,她赖着不动。
说又不脏,不洗澡也行。
洁癖如裴书临,硬是把人从睡袍里剥了出来。暧昧地咬含她的耳垂,喉结轻动:“脏了,被我弄脏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简皎月每次都能被他的下限刷新世界观。
这段时间裴书临因为实习太费心神,申请延毕到夏季那一批。
好在忙完了毕业论文的准备工序,即将正式步入外交部。也算清闲几日,以至于闲着没事把简皎月带去外面听讲座。
他们确实在互相渗入彼此的日常里。
只是裴书临能有耐心去了解简皎月的工作室,却并不代表她也能和他的付出比例达到一比一的效果。
坐在大礼堂前排位置,简皎月强撑着眼皮听台上这位政坛老人演讲。
从国家外交讲到社会发展进程关系,身后一大批学生犹如醍醐灌顶,鼓掌声热烈。
演讲将结束时,老人向大家现场展示了听译新闻的翻译功底。
一位学生随机挑选一篇中式新闻,让他三十秒内听完并翻译出来。
不愧是外交部翻译司退休的老将,语言的转换速度和词汇换用的准确度,让简皎月这种喝了五年多洋墨水的学渣留学生自愧不如。
末了,老人用英语问了在座的人一个问题:你快乐吗?
像是回到学生时代的老师点名环节,好在那个倒霉蛋不是简皎月,而是她身边这位。
因为他是用英文问的,被喊起来的裴书临自然也是用英语答。
简皎月听见他的回答里引用了王尔德《自深深处》的一句话:“拥有自由、书籍、鲜花和月亮的人怎会不快乐”
老人微微点头,对着他笑了笑。
简皎月没听懂,只觉得这些高知分子说话实在太过费劲,简直让人分不清什么是喻体本体。
讲座结束,学生们都从后面那道门鱼贯而出。
裴书临无疑还要在那和几位大佬聊上几句。李寮是外交部原部长,和徐老爷子算同级,这会儿见到他的后孙当然免不了多唠叨几声。
简皎月站在过道上等他,这间百年老校的环境很不错。
走廊上悬挂几盆藤萝,几尺宽的栏杆上还摆了几盆薄荷叶,长得郁郁葱葱,青绿肥美。
不远处有只猫扒拉着叶茎咬了几口,亢奋地从盆栽那一跃而下。
简皎月手痒痒,也悄咪咪摘了一片干净的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咬上一口。
好奇心苦得她龇牙咧嘴,一转头,瞥见裴书临和那位老人的视线正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老人笑声温朗,拍拍裴书临的肩从正门走出去。
这叶子看上去好看,吃起来却极为苦涩清凉。
太丢人了,简皎月嘴里那片叶子还没吐出来,红着脸把脑袋低下,看着他的腿一步步迈近自己。
他轻声笑:“无聊到和猫抢薄荷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