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更深露重的,仇夜雪也懒得折腾了,只是难免不爽。
这笔仇他暂时记下了,迟早要还回去。
今日为仇夜雪守夜的是踯躅,其实大部分时候守夜,都是踯躅。
踯躅很能熬,两人就隔着一个屏风,她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看话本,随口问:“世子,太子方才是怕了我们吗?”
仇夜雪并不意外她会问:“不是,他若真要动手强留,我们自然无法。这毕竟是他的地盘。”
他侧躺在床上,低声道:“你瞧见他身边小厮藏在腰间的软剑了么?若我没看错,那当是江湖上近来声名鹊起的青衣剑客曾经的佩剑,那剑柄我见过图样。”
踯躅瞳孔微张:“你是说……?”
“他的年纪与青衣剑客对不上,但多半与青衣剑客有些渊源。”仇夜雪淡淡道:“我们进来时有一个小校场有人在比试,我不晓得太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台上两位,一位练得是横功,师承南拳;一位身法诡谲,多半来自断谷。”
踯躅倒吸一口冷气:“那这儿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毕竟十六岁就掌兵。”仇夜雪说:“总有些自己的本事。”
祝知折不与他们动手,还是因为仇夜雪的身份是岁南世子。
即便他再如何恣意妄为,面对仇夜雪背后战功赫赫的镇南军,到底有几分顾忌。
真与他到了舞刀弄枪的地步了,那就不是几句话便能化解的干戈。
岁南虽无反心,但并不代表会容忍自家世子受委屈。
仇夜雪又提醒了踯躅几句住在太子府这几日不要乱跑,活动范围就尽量圈在这个院子里。
他来这儿不是参与这些权谋乱斗的,他并不想探查太子府的任何秘密,也不想知道。
祝知折之前黏着他,显然也是有些目的,而并非真的就缠着他不放了。
毕竟住进太子府连着三日,仇夜雪没有主动走动,祝知折也没有来找过他。
这也代表着目前事态还没有往祝知折满意的方向走。
而在第二日,祝知折就命人送了份名单过来。
仇夜雪打开看了后沉默了许久。
踯躅还以为是有棘手人物,问了后才知晓——
仇夜雪只是意外而已。
如今事情还没结束,祝知折却已经提前送上了“报酬”,也不怕他当场反悔。
毕竟要知道有着岁南世子这层身份,仇夜雪就算是干这种阴损事儿,祝知折也不能做什么。
这般魄力啊……
若不是他是那人屠性格,的确很适合做皇帝。
直至第四日,祝知折下了早朝后打马回府,朝服都未换,就心情极好地往仇夜雪这边走来。
——然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就在自个儿的府邸被拦下了。
拦他的人是鸦青,鸦青低垂着脑袋,雌雄莫辨的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太子殿下,世子尚未起床。”
每日卯时就已经练完早功了、然后辰时四刻进宫早朝的祝知折:“……?”
藕荷又从里头出来,冲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可是有急事?”
怀疑仇夜雪记仇故意晾他的祝知折轻哂点头:“是有。”
藕荷便道:“那请殿下稍作等候。”
祝知折没说什么,只扬了下眉,心道这岁南世子当真是好大的架子。
仇夜雪是在睡梦中被藕荷轻轻唤醒的。
他揉了下眉心,听着藕荷的禀报,脑子还有点混沌,由着她和踯躅二人合力替他穿戴。
仇夜雪:“藕荷,你先去让他进来吧。”
毕竟是个太子,就这样被拦在外头,像话么。
藕荷应声告退。
踯躅蹙眉:“世子,你还没穿戴整齐。”
“我们两个大男人……”
仇夜雪示意她先帮自己穿好鞋袜:“再说我已经穿上中衣了,又不是要光着膀子见他。”
祝知折很快就跟着藕荷迈入了屋内,他刚从屏风外转进来,就瞧见仇夜雪的眼皮恹恹地耷拉着,披散着的发丝凌乱。
刚为他穿好鞋袜的踯躅起身行了个礼,便又从架子上取了外衣等待仇夜雪。
仇夜雪还困着,实在懒得动身,只坐着抬手虚虚地行了个礼,还顺手揉了把自己的眼尾。
祝知折顿在原地,一时没有上前。
没了锋芒的仇夜雪更像只猫,浑身慵懒到仿佛没骨头。
还可以瞧出他睡姿着实不怎么样。
因为仇夜雪的脸侧有几道浅红的压痕,有一道就在眼尾旁侧,拉得狭长,没入了发鬓,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惹眼。
“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都带着惺忪,不同于往日的飞扬,那点喑哑和困乏宛若猫尾巴扫过一般,叫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其实以为仇夜雪已经醒了却故意要晾他的祝知折舔了下自己的牙尖。
虽判断失误,但他并不觉着愧疚。
只是……
他望着仇夜雪没了宽大外袍遮掩后显现出来的身形,在心里轻啧了声。
仇家可是世世代代镇守边疆的武将世家,怎么生出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世子?
这般想着,祝知折又跑了题:“先吃过早饭再聊。”
被从睡梦中喊醒后就勉强在转动脑子想出了何事的仇夜雪:“……?”
他掀起眼皮看祝知折,实在有点恼,也忘了敬语:“你拿我消遣?”
祝知折嗤笑:“阿仇,你太瘦了。”
仇夜雪:“?”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