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也要跑操。
一群人唉声叹气出现在操场,看得出,人数比往常少了些。
陈声依然不点名,奉行“革命靠自觉”策略。
“先跑两千米,热热身。”
他就站在跑道旁,手插在裤兜里,直挺挺立着。
众人一个一个跑过他面前,很难不注意到,从前的两朵金花今天只剩下一朵。
于是苏洋跑过他跟前时,他忽然出声:“路知意哪去了?”
不管刮风下雨,天热天寒,那家伙雷打不动,永远跑在队伍最前方,今天却忽然不见了。要说她是因为天气冷,旷了晚操,他不信。
苏洋脚下一顿,有些吃惊地扭头看他,“……给学生补课去了,骑车回来的,说是路上有点堵,迟点到。”
陈声“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苏洋好奇地看他两眼,又跟着人群跑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操场入口出现个人影,步伐极快朝这边走来。
陈声大老远就认出了她,高个,短发,像是笔直的白杨。
她走到他跟前,有点喘,“不好意思,迟到了。”
“干什么去了?”他明知故问。
“离校了,回来的路上有点堵。”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闲闲地说了句:“大一课多,体能也要跟上,别光顾着补课赚钱,把正事落下。”
路知意倏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用下巴朝跑步的队伍努努,一脸“我什么不知道”的表情。
没想到换来一句:“既然知道,干什么多此一问?”
“……”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多看她两眼,才发现她下巴上有道黑糊糊的印记,正想说话,她却从包里掏出只信封,抽了五张纸币出来,递给他。
“那天钱没带够,多谢你出手帮忙。”她说话时没看他,就那么垂着头,盯着手里的钱。
陈声没接,视线落在她洗得泛白的帆布鞋上,心道都快入冬了,还穿这鞋子,不冷吗。
随口说了句:“用不着还。”
她一顿,重复一遍,“用不着还?”
“没多少钱,你自己拿着吧。”
他说得很随意,路知意简直匪夷所思,终于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这算什么,你在施舍我吗?”
“施舍?”
“多谢你这么好心,但是没必要。”她拉起他的手,将五张纸币塞他手里,然后松开。
陈声眉头一皱,将钱又塞回去,“我不缺这点钱,都说不要了,你坚持个什么劲儿?”
哪知道路知意倏地收回手去,那几张菲薄的纸币轻飘飘落在地上,散落开来。
陈声看着一地的钱,又看了看她的帆布鞋,有些不耐烦了,“有空跟我啰嗦,不如拿这钱去买双鞋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下意识抬头看她,只看见她刹那间沉下去的眼神,泛着怒意,像这夜晚一样冷冰冰的。
路知意朝后退了一步,“我的鞋子是破是旧,如果碍着你的眼了,那我们离远一点,大家相安无事,眼不见心不烦。”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陈声,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乞丐。”路知意冷冷地说完这句,也不顾地上散落的钱币,转身就走。
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