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囔两句,“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说话就跟七老八十的长辈似的——哎哎,别敲别敲!”
最后一句明显是对又要动手的庄淑月说的。
路知意想笑,又怕伤他自尊,只能无声地弯起唇角。
又过了一会儿,小孩才不情不愿地说:“新年快乐啊,路老师。”
“好。”她眉眼弯弯。
“祝你——”他似乎思索了片刻,最后敲定了祝福语,“祝你新年发大财,重新送我一盒巧克力。”
路知意终于笑出了声。
她说:“借你吉言,发大财最好。但是不管发财与否,下学期开学,我都送你巧克力。”
小孩也笑了,颇有些稚气地说:“我要和上次那盒一模一样的!”
“好。”
“那你记住,别忘了啊。”
“好的,不会忘。”
最后一句,路知意说:“把作文发给我看看。”
一百一十四分,很显然,这家伙破天荒写了作文。
最后一次补课时,她叮嘱他把作文写了,让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那时候他还不耐烦地让她赶紧回去,也因此,路知意完全没抱任何希望。
可他竟然听进去了。
陈郡伟顿了顿,最终没有拒绝,说:“好。”
彼此再道一声新年快乐,电话终止。
几乎是立刻,铃声又响了起来,路知意还没搁下手机呢,又拿起来一看。
看清屏幕上的“爸爸”二字,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急急地将手机凑到耳边,叫了一声:“爸爸!”
一旁,路雨也陡然收回看电视的目光,定定地瞧着她。
路成民在狱中表现不错,虽然人老实,一开始被人欺负吃了不少苦头,但最终还是咬牙熬了过来。
家徒四壁,不愿开口向家中要钱给狱警送礼,他受到的待遇不算好。
人微言轻,不会拉帮结派,也没有人在冲突中给他撑腰。
凡事都靠忍。
好人有没有好报,没人知道,但他踏踏实实忍到今天,总算是狱警也好,狱友也好,都清楚了他的性子,没人为难他,也没人再欺负他。
甚至,他为自己争取来了除夕夜的五分钟通话时间。
这一次,他说得更多些。
他说:“多久回家的?小姑姑身体还好吧?你回家了要多帮她做点事情,她照顾这个家,又帮我照顾你,太辛苦了。”
“期末考试爸爸从来没担心过,你念书一向努力,也一直很争气,只要尽力就好,别的都无关紧要。”
“我在这里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吃得饱穿得暖和,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知意,新年好。新的一年,你又要长大一岁了。”他在那边笑着,慢慢地,慢慢地感慨一句,“第六年了,我的知意已经快十九岁了啊。等我回来,当初那个小不点都长成大姑娘了。”
他是笑着说出这话的,可那笑里的心酸却多过喜悦。
路知意胸口饱胀,眼眶酸涩,最终也只能笑着说句:“不管长多大,我都是你的女儿。”
路成民笑了,连说好几句好。
电话到了路雨那。
路成民时间仓促,没法说太多,到头来絮絮叨叨半天,才低声说:“我对不起你,小雨。”
柴火烧得通红,火星飘飘摇摇升起来,又啪嗒一声爆裂消失。
电视上正演到一个小品节目,熟悉的喜剧明星搭档你一言我一语,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