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在市区,从基地离开,穿街走巷十来分钟就能抵达。
十来分钟里,陈声安静如鸡,宛若优雅高冷的贵族人士,每一个呼吸、每一个步伐,都以其独特的方式昭告着生人勿近的讯息。
不得已,路知意只好扛起乡村话唠老大姐的大旗,拉近拉近距离。
“天黑得挺迟啊,这都八点钟了,还没黑透。”
“哦。”
“……”哦该怎么接?
“凌师兄跟我说,平常队员进出基地都要请示你,那你出入基地又请示谁?”
“主任。”
“哦……”
陈声充分发挥出言简意赅的特色,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
路知意侧头瞄瞄他冷若冰霜的脸,实在头大,并行一路,一句话都不说,气氛未免也太尴尬。
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说自己按照导航找过去,用不着他带路。
可他主动提出,她欢喜都来不及,哪会拒绝?
她努力搜寻话题:“队长,你们平时会抹防晒霜吗?”
“不抹。”
“怎么能不抹呢?天天高强度训练,不为美白,也要为健康着想。以前生物课上不是学过吗?紫外线照射过多会得皮肤癌的。”
陈声看她一眼,“你自己想用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套我话。”
路知意:“……”
这就被看穿了吗?
陈声瞥一眼她双颊,仿佛不死心似的,可那高原红毕竟是消失了,再怎么审视也不会突然之间又重新冒出来。
他不冷不热地再添一句:“毕竟我只是你队长而已,除了工作训练,日常生活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这么冷漠哦。
路知意撇撇嘴,被海风吹得头发四处飞舞,烦躁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他:“队长,附近有理发店吗?”
陈声一顿,看着她,“你找理发店做什么?”
“剪头发啊。”路知意指指自己那硕大一坨的丸子,第无数次把风一吹就飞出来的耳发塞到耳后,“扎起来太重,箍得我头皮疼。碎发太多,一吹就到处飞。长头发太麻烦了。”
她要剪头发?
陈声不动声色看她两眼。
长头发怎么了?长头发才像个女人,松松软软披在肩上也好,扎成一束坠在脑后也好,千丝万缕勾在一处,别样惊艳。
当初在中飞院时,他用了很长时间去期盼,期盼着她那头板寸长一点,再长一点。
起初是由于凌书成在寝室里开玩笑,“你说你俩走在一块儿,她头发比你还短,人家会不会以为是俩男的搞基啊?”
出于面子问题,他希望她的头发能快些长长。
后来,当从她一头板寸到齐肩耳发,他与她一路从冤家走到一起,长头发对他来说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有时候回想起来,陈声总觉得那头青丝越长,就代表着他们的情意越浓。感情这回事,原本就像一缕乌发,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
他说不清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只是飞快地瞥了眼不远处的理发店,淡淡地说:“附近都没有。”
路知意一愣,“那你们去哪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