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是这样,你对她横眉冷眼的,她就巴巴地跑来讨好你。一旦给她点好脸色,蹬鼻子上脸没得说。
你说她哪来这股子别扭劲?
从前在中飞院就是这样,他对她好,替她付了钱、解了围,顾及她家境不好,不打算收她的钱,她反倒一副受了屈辱的模样,就在操场上跟他杠上了。
只是那时候的陈声不懂她那敏感的小姑娘心思,如今算是领教得七七八八。
路知意这人,穷惯了,苦惯了,自力更生惯了。她不会依赖别人,生怕给人添麻烦,越是穷,就越是傲骨铮铮。
能叫她蹬鼻子上脸的,能叫她稍微撒点娇、使点小性子的,也只有真正走进她心里的人。
陈声低头看着她,她抱着饭盒装傻,明明是想要听他说点柔情蜜意的话,却硬着脖子拐弯抹角,不肯老老实实说个明白。
他忽觉有些好笑。
他俩一个比一个别扭,一个比一个爱面子,表面上千差万别,骨子里却是一模一样的灵魂。
“路知意。”他叫她的名字。
她抱着饭盒应了一声:“干嘛?”
陈声:“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吗?”
路知意狐疑地抬头看着他。
陈声把她怀里的粥端走了,放在凳子上,抱起她往窗边走,最后把她搁在桌上,让她坐好了。
他拉开窗帘,外面是一轮初升的红日。
海平面泛起暖红色的光,海鸥盘旋,天光大亮。
远处的灯塔,近处的沙滩,训练场三三两两走动的队员,近在咫尺整齐低矮的建筑,构成这清晨里最熟悉又最静谧的画面。
陈声望着窗外,说:“同样的画面,我看了三年,只为等你来。”
他前所未有的坦诚,前所未有的温柔,似乎完全褪去了曾经的轻狂、曾经的不可一世。
“你来以前,天是暗的,海是死的,人是麻木的。”
低头再看她,眼眸里是一览无余的情意。
“你来以后,天亮了,海蓝了,人也忽然活了。”
怎么突然之间这么会说话!
犯规!
路知意睁着眼睛望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浓情蜜意冲昏了头脑。
结果对视不过三秒,就听见陈声低低地骂了一句:“操,这果然不是我的画风!”
说完,他转身就走,简直是落荒而逃。
路知意震惊地看着他溜走的背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在哪里,赶紧嚷嚷起来:“陈声!把我弄回去!我还坐在桌子上啊!”
“……”
回应她的是窗外的海鸥叫声。
她家队长由于过分娇羞,把她搁在桌上就跑了……
而遗憾的是,这样和谐又甜蜜的养伤生活,路知意只过了一天。
第二天,陈声带着路成民和路雨来了。
她受伤的事情压根没打算和家里说,乍一看见父亲和小姑姑,心跳都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