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打坐着,一动不动。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你就是个下贱的半妖,而我是尊贵的凤凰公主。我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告诉我祖父,你羞辱于我,就算我姑母不杀你,七哥哥不杀你,我祖父也会一刀劈了你!一把火烧了你!”
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彩衣女子每一拳都似打在棉上一般,更是气闷。若是如在族中与小姐妹吵架那般骂得痛快,还不至于如此生气。
她嘴里的话语越发恶毒:
“我听说,你娘也是个下贱胚子,勾引我姑父不成,被我祖父追杀,躲到了半妖之地,不得已出卖色相,勾引了那茹毛饮血的半妖国主,才生下你这么个贱种,是真的吗?”
而她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对着石头说的。毫无应答。
她终于气急败坏,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恶狠狠说道:
“我让你不说话!”说着,就用力朝着床上之人的肩膀扎去!
“不!”周君北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拦住她。虽然打坐之人面目全非你,他却在进来之时已经认出,这就是他的少主,岁奴。
来不及悲伤,却见这女人已经冲上去刺伤了少主。
周君北想攻击这个女人,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无法落到实处。
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在梦中,而是元神出窍,来到了九重天之上。
此刻,他牙呲欲裂地看着少主的肩膀上插着一根簪子,鲜血顺着肩膀流下来。打湿了衣衫。
彩衣女子犹觉得不过瘾,一把将簪子拔出,又狠狠地插入岁奴的另一个肩膀。
“不!你这个毒妇!”周君北要发狂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此刻他毫无办法,气冲牛斗。
就在这时,雕塑一般,仿佛没有任何痛感的岁奴,醒来了。
她已经在云梦泽的花园中,找到了一些化瘀的草药,将眼睛周围的脓血化出,眼睛可以睁开。
褐色烧毁的脸,配上一双洞察一切的明亮双眸,刚一睁开,就把彩衣女子吓了个踉跄。
岁奴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周君北的方向。
“少……少主……你能看见我?”周君北一喜,赶紧冲过来,跪到床前。
岁奴淡淡笑着:
“我打坐时,见你又在走火入魔的边际徘徊,我便亲自为你护法,希望可以助你度过这道关卡。没想到,你悟性这么高,竟然循着气息,找到这里来了。”
周君北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眉心不再痛痒了。竟是少主感应到了自己的危难,不顾自身的安危,为自己护法。
岁奴伸出手,抚在周君北的额头眉心处。
“你知道,为何你始终无突破,没能开的了天眼吗?”
周君北摇摇头。
“君北,开根泉时,悲愤可化灵根之水;破妖藤时,机缘可抵万千法器;而开天眼时,却必须是气归丹田而不出,八风不动我为山。”
周君北喃喃重复着:“八风不动,我为山……”
岁奴缓缓说道:
“就比如,她辱我骂我,咒我恨我,伤我甚至想杀我,我都不为所动。她的言行无法让我愤怒,我自八风吹不动,她就不能击溃我的防线,将我打败。”
“疯子,你在跟谁说话?”彩衣女子看见岁奴低头对着虚空说话,像个痴傻之人一般,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周君北却忽然开悟了。
是啊,愤怒主宰了我的全部,我满心都是仇恨,怎么会再有所进益呢?
岁奴没理会聒噪的女人,继续鼓励道:
“你不是想扇她一巴掌为我出气吗?
那么你何不坐下,静下心,跳出圈外,以旁观者的心态,再试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