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轻按,又从她头发上拣起一小片木刺:“头、顶、颞部多处损伤,根据损伤部位,用力方向等等,推断非一次形成,根据损伤特征,可以推断出,损伤方式是木质棍棒连续多次打击所致,这应该也是死因,即颅脑损伤……”她又看了路霄峥一眼。
“右手指甲有新鲜撕残和折断,小指残留少量红色漆皮屑,怀疑是抢夺手包时造成的,手包应该是大红色漆皮材质。”她第三次看向路霄峥。
郑眉飞低声道:“死者衣服这么整齐,包被抢,看来财杀的可能大些,是吧头儿?”
路霄峥没有回答。
他一直静静的站在那儿,神色平静的看着唐早。
其实他非常明白,唐早看他,只是想确认他有没有留意到,侦查口需要注意的那几个点。这是法医的职责,她做的,其实真的非常好。从刚才,到现在,挑不出毛病的那种好。
可是看着这小小的一只,蹲在面目狰狞的尸体前,冷静而清晰的做出一个个判断,他……真的很心疼。
周围的人、灯光、嘈杂似乎都在自动远去,他眼前只有那个瘦小的背影。
他知道那姑娘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一笑起来,就弯弯的,笑的开心的时候,右颊还有一只小小的酒涡儿……她又白又软,甜甜乖乖,猫一样爱黏人,他再烦再累的时候,抱着她揉一揉,聊一会儿,就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不该是这样的。
他记得她跟他说过,她说,“我想当医生,专门给小孩子看病,我一定要很历害,治好她们的病,她们会抱我,亲亲我,那种奶香味儿的亲吻,我想想就觉得特别高兴。”
可是她居然去做了法医。
他见过很多法医,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小姑娘,那个胆小到不行的小甜枣,会有一天,在荒郊野外,面不改色的解剖尸体。
不该是这样的。
他几乎忍不住要背转身不看她,可其实,却一直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因为镇上条件有限,所以他们直接在现场解剖了尸体,死者的胃内容物充盈,有大约500G肉食,看上去应该是烧烤。从消化程度来看,是刚刚进食就被害了。
解剖到一半的时候,郎鹏就打回电话,已经确认了女死者的身份,而胃内容物,让调查有了更明确的指向,等到唐早在镇派出所洗了把脸出来,分局的人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并且在嫌疑人家里,找到了带血的铁锹,抗人血红蛋白试剂条检测呈阳性,是人血,已经取样等待DNA检测。
余下的事情,分局自己就可以处理了。派出所的人很热情的道:“路支队,我们在招待所安排了几个房间,不行就在这儿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路霄峥抬手看了看表,差五分钟零点,就道:“不用了,走。”
郎鹏跟着分局的人出去还没回来,江周把车留给他,也上了唐早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