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叶望君一眼。
叶望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唐早从容的道:“有索沟的,可能是缢死,也可能是勒死。凡是自缢的,头颈上都会留有明显的八字痕。你可以想象这个样子,自溢者,身体悬空,自身是有重量的,这个重量,会让绳索深深地嵌入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颈的两侧受力会更多,留下的索沟更深,但是,到了颈后结,就几乎没有绳索的痕迹了,所以自缢者的颈部留下的痕迹,是一个八字痕。”
“而被他人勒死的,虽然也有八字痕,但是绳痕往往并不规则。当一道绳索缢颈时,如果是开放式的绳套,或者其他绳套而有提空现象的,缢死索沟会倾斜呈马蹄形,下深上浅,上口呈八字不变,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就算是二道或者多道绳索缢颈,其最后一道缢绳,所形成的绳沟也是这样的。”
她继续进行剖验。
大多剖验都是用直线切法,也就是说,从死者的下颌下缘正中线开始,向下沿颈、胸、腹正中线绕脐左侧至耻骨联合上缘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必要时,可自此向一侧或者两侧的腹股沟延长。
但是因为死者颈部有损伤,所以唐早用的是Y形切法。
也就是说,从左右耳后ru突垂直向下切至锁骨上缘,再向前内方切开至胸骨切迹处会合,胸腹部的切口,与直线切法相同。
手术刀一下去,皮肤向外翻开,红红白白的肉,合着变色的皮下组织便展现在了眼前。
叶望君再次呕的一声,一把扯开口罩,然后冲到门口吐了出来。
小猫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一边轻声道:“人活着,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就是一团……手术台上的烂肉了。”
叶望君呕个不停,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向手术台上看去。
打开的腹腔里,是一个一个的脏器,黑色的肺,黑黄的肠子,满满的,蠕动的蛆,就好像卖鱼的摊子上,泡在水里的鱼泡一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了。
叶望君猛的打了个寒颤。
唐早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她从小最怕虫子,当了法医这么多年,也没能改过来。
她不是没验过有蛆虫的尸体,可是,每一次剖验,于她,永远都是一场酷刑。
一直验到胃时,唐早拿了勺子,慢慢的往外舀着胃液。
叶望君再一次剧呕出来,然后被小猫扶着出去了。
唐早和安恬欣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唐早继续往下验,花了三个小时,把尸体验完了。
总的来说,死者牙齿呈玫瑰齿、以及内脏不同程度出血点,都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但从月牙痕,及生活反应来看,死者应该是被扼颈死亡的,缠电线,应该是凶手恐其不死,采取的加固行为。
同时,从死者胃内容物推断,死者是在饭后两小时左右遇害的。
从死者的衣着上推断,这是入睡时的打扮。
而且死者身上,几乎没有生前伤,这说明,死者没有剧烈挣扎,很可能是熟人做案。
唐早按部就班的写完了验尸报告,看了一眼尸体,微微出神。
安恬欣问她:“怎么了?”
唐早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