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对皇帝摆事实讲道理:“有过而不诛则恶不惧,从此以后人人习之,官场必将贪腐成风。”
皇帝烦躁的皱紧了眉头:“朕不是不想惩罚舅舅,可何至于要流放,舅舅,舅舅年近五十。”
祁王和晋王对视一眼。
晋王低声道:“之前涉及皇嗣与皇后,较真起来,钱国舅绝不只夺爵。陛下已经轻饶他一回了,再从轻发落,难以服众,有损陛下威望。”
皇帝心烦意乱的握紧了扶手。
“可钱国舅的确年事已高。”晋王看一眼皇帝后,继续道:“陛下可派人沿途照顾着国舅,到了西北后好生安置。隔着千山万水,御史还能长了千里眼不成。过上三年五载,寻个借口召回来也不难。”
皇帝大喜,好比久旱逢甘露。
祁王心下一哂,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到呢,一定要明火执仗的徇私枉法给自己脸上抹黑,祁王暗暗摇了摇头。先帝不看好他,真不怪先帝,亏得先帝儿子少了,才轮到他上位。
于是钱仲良就这么出发了,出了京城枷锁就被解开了,囚车也换成了舒服的马车,可就是这样的高床软枕也没能让他平平安安的抵达流放地点。出发第十九天,钱仲良暴病身亡!
噩耗传回来时,皇帝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正在为北边的dòng • luàn而焦头烂额。
今年塞外遭遇十年难见的酷寒,北方瓦剌四部族绰罗斯、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都蠢蠢欲动。
北方游牧民族历来如此,一旦国内有大灾害便会南下,一来抢夺粮食度过灾难,二来便是为了利用战争缓解内部矛盾。屯兵半个月后,绰罗斯率先发兵南下。
眼下双方已经在边境打起来了。北方边关的兵马一直都是陆家在统领,便是陆家老大已经解甲归田了,可陆家老三还在边关。
私心里,皇帝是不大想让陆老三再立战功的,功高能盖主。不过临阵换将是大忌,他再不懂兵事也不会下令把陆老三调回来。
皇帝能做是另派兵马以王师的名义前往边关,以瓦剌四部的关系,不久之后,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都会有行动。
把满朝武将扒拉了一回,皇帝选中了左军都督同知肖毅带兵出征,他是祁王连襟。又令晋王为监军,专掌功罪,赏罚的稽核。
皇帝打算扶持宗室之心,昭然若揭!
说出来后,皇帝还有些担心有人反对,却发现无一人反对。当场皇帝就写好了诏书,盖了玉玺,凌渊也痛快的加盖内阁印玺。
至此,认命正式生效。
接过诏书那一刻,晋王竭力压下了内心的激荡,他的目光不着痕的在上书房一众重臣身上一掠而过,心内瞬息万变。
恰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急赤白脸的跑进来,宣布了钱仲良暴病途中的噩耗。
皇帝脑子里嗡的一下,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上,在钱仲良做了这么多事后,皇帝还派人照顾他,对这个舅舅的感情自然不浅,乍闻噩耗,岂能不震惊不后悔。
“怎么可能!”皇帝喃喃,他都派人妥善照顾舅舅,舅舅怎么可能会死,这一刻钱太后痛哭流涕的脸出现在皇帝面前,吓得皇帝一个哆嗦。他要怎么向母后交代,前几日他去探望母后,她还在哭诉舅舅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餐风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