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抓狂:“真和我没关系!”
林随安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想不到这位三爷还挺守约,从不拖欠工资,莫非还给员工买五险一金。
花一棠也有些匪夷所思,“只是这般,你就肯替他做这么多事儿?”
韩泰平撩起眼皮,虚弱看了花一棠一眼,“随俸禄一起送来的,还有我阿娘和妻子报平安的家书。”
众人恍然大悟:还真让花一棠说对了,韩泰平的家人早就成了人质。
花一棠皱眉,“你的母亲和妻子现在在何处?”
韩泰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来诚县之前,她们就被三爷带走了。”
“你认识三爷多久了?”
“五年。”
“之前你替三爷做什么?”
“之前……”韩泰平的眼神仿若隔世,“替他看过几间胡人的香料铺子,跑过几家胡人商队,都是正经买卖,没什么特别,我一直以为三爷就是个商人。”
花一棠让韩泰平将香料铺子的名字,地点,商队的名称、领队人,走过的商队路线都写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看,又传给林随安,林随安更看不出什么端倪,递给了凌芝颜暂做存档。
“你是如何与三爷相识的?”
“我在赌坊输了钱,赌坊逼我签卖妻契,我不肯,和赌坊的人拼命,”韩泰平哼了一声,“打伤了他们五个人,据说有一个没撑过当天晚上,我也只剩了半条命,被关进了赌坊的私牢,不想第一人赌坊派人告诉我,有人替我还了赌债。”
林随安了然:此人不仅是个赌徒,还是亡命之徒,恰好还有老母妻子的软肋,的确是犯罪|分子的好苗子,难怪三爷选他,之前看铺子和走商队的工作应该是试用期,诚县的任务才是正式入职。
花一棠:“替你还赌债的就是三爷?”
韩泰平点头,“我以为我遇到了贵人,从此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会落到这步田地。”
花一棠敏锐抓住了韩泰平这句话里的关键字,“什么叫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韩泰平缩起肩膀,全身抖了起来,林随安本以为是因为恐惧,但很快发现不是,他是兴奋地发抖,原本空洞的眼瞳里燃起了点点火光,咧开嘴角,露出血红的牙床。
“三爷说,现在江湖上的净门就是个笑话,完全就是在辱没净门的门楣,三爷还说,他才是净门的门主,要重建真正的净门,唤醒净门往日的荣耀!”韩泰平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只要我能培育出真正的破军,就像——”他看向林随安,眼神狂热,“就像现在的千净之主,可惜,千净之主本该属于真正的净门,却走上了歧途——”
林随安冷眼:想屁吃!
韩泰收回目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只要我能成功,我就是净门的长老,我的培育出的属下就是净门的开山弟子,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哈哈哈哈哈哈!莫敢不从哈哈哈哈哈——”
花一棠嗤笑出声,“果然,家人的性命只是个借口,你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韩泰平的笑声好似被拦腰斩断,嘎一声没了,惊恐摇头,“不!我是为了我的阿娘,我的妻儿,否则,我怎么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事,我是个人,我不是禽兽!我是人!我是个人!!”
林随安暗暗叹了口气:此人虽然没喝符水,但心早就疯了,堪称另一种行尸走肉。
花一棠沉着脸摆了摆手,伊塔、丙四等人将韩泰平拖了下去,整座衙狱似乎还回荡着韩泰平的叫声,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轮审讯的信息量太大了,林随安仅是简单复盘了一下,都觉得脑细胞有点超负荷。
凌芝颜皱着眉头浏览刚刚记录的口供,偶尔看一眼林随安,欲言又止,云中月就直接多了,眼珠子恨不得贴在林随安脸上,口型:哇哦哇哦。
负责主审的花一棠,默默坐下,两眼放空,小扇子也不摇了,不知不觉端起了伊塔留下的茶汤,一口一口嘬得挺起劲,吐空了五脏六腑的朱达常回来看见脸都绿了,一声“花县尉”唤回了花一棠的魂,花一棠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扔出去,咳得脸都青了。
林随安觉得很好笑,就笑了。
花一棠蹙眉看过来,腮帮子鼓成了河豚。
林随安:“这一审,收获颇丰。挺好的。”
花一棠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拍下扇子,“带裘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