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凌芝颜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个人名上,“我发现了这个人。”
名:皮西
罪:偷窃
判:劳役一年零一月
结:玄奉四年八月,刑满,释放
林随安愕然:“是段九家的车夫皮西吗?”
凌芝颜正色点头:“四郎让我查的正是此人。”
这一次,不仅林随安诧异,连方刻都有些不解,齐刷刷看向花一棠。
花一棠长长眯起眼睛,像只老狐狸,“皮西作为一个车夫,熟悉益都的大街小巷并不可疑,可疑的是,他对连小霜家周围的路太熟悉了。连小霜家位于西市隔壁,后巷人车拥堵,通道杂乱,可皮西不仅能根据时间准确无误选出人最少、距离最近的路,还能轻车驾熟找到闲置的停车位,说明他肯定来过不止一次,而且,来的时候也是晚上。”
“你怀疑抛尸人是皮西?”林随安说了半句,很快反应过来,“不,还有一种可能,皮西只是个驾车的车夫,他只是送人去过连小霜家,比如——”
段红凝?
花一棠不予置否,朝门外摇了摇扇子,“小靳若,你是最慢的哟。”
靳若逆着光走进司法署大门,横了花一棠一眼,“废话,你让我查的东西可是最难查的。”
花一棠:“结果如何?”
靳若将手里的画样气呼呼拍在了案上,画的正是连小霜和弥妮娜尸体上的桃花烙,“根本查不到。自从五年前出了桃花shā • rén魔的案子,益都人人谈桃花色变,认为桃花图案不吉利,夸张一点的连门前的桃树都砍了,根本没有工匠愿意制作桃花图案的器具。”
花一棠扇子哒哒哒敲着额头,“难道是从外地购入的?”
靳若摊手:“没有实物,仅凭一个图样,太难查了。”
花一棠皱眉,“看来还是要从段九家这条线入手。”
凌芝颜凑过去,“皮西在去段九家之前,还曾去过几家妓馆做工,最好也一并查查——”
就在此时,靳若突然“噗”一声笑了,飞快扯了扯林随安的袖子,“师父,瞧凌老六这模样,肯定还不知道呢!”
林随安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靳若眉眉飞色舞,“如今益都人人皆知,荥阳凌氏六郎已是红香坊第一花魁段红凝的入幕之宾,段九娘将凌六郎当做掌中宝,心头肉呢。”
林随安:“……”
啥玩意儿?!
这么劲爆的八卦她怎么不知道?!
凌芝颜的声音戛然而止,两只眼珠子几乎脱出眼眶飞到靳若脸上,花一棠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扇子摇得飞快,“详细说说。”
“这事儿还要从上次凌司直去段九家查案说起,那日恰逢段九家休沐日,段九娘本是不接客的,但一听是鼎鼎大名的领家六郎来访,当即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恭恭敬敬邀请凌六郎入内。”
靳若说得眉飞色舞,“话说那日,段九娘与一众女娘在后园泡汤,水气弥漫,肤若凝脂,香|艳|动人,凌家六郎却是目不斜视,堪称唐国第一君子,段九娘纵横风月场多年,从未见过这么木讷又有趣的人,不知不觉就动了心,这一来二去的,二人便——嘿嘿嘿嘿嘿嘿——”
林随安挑眉,花一棠以扇掩口,方刻斜眼看着凌芝颜,凌芝颜脸黑成了锅底,拍案而起,“荒唐,这是谁造的谣?!”
靳若笑眯眯指着自己的鼻尖,“是我。”
凌芝颜:“!!”
花一棠:“噗!”
林随安满头黑线,心道这徒弟也太闹心了,好的不学坏的学,师父的高风亮节没学到半分,反倒将花一棠作妖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凌芝颜嘴皮子直哆嗦,“靳少门主,您您您这这这这——”
靳若拍了拍凌芝颜的肩膀,“只是开个玩笑,放心,稍后我便命净门弟子不遗余力为凌司直辟谣,定还凌司直一个清白之身,”砸吧砸吧嘴巴,“不过,也多亏了凌司直的这段桃色八卦,净门的弟子居然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少关于段九娘的小道消息。”
林随安顿时来了精神,“说说细节。”
靳若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刚开始,在红香坊值勤的净门弟子听到其他妓馆里有人讨论,说段九娘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是个负心娘子,新人说的自然是凌六郎,至于这旧人,却不知道是哪个。咱们净门弟子别的不说,刨根问底的功夫当属天下第一,便顺着这个消息往下查。”
“原来,以前的段红凝每月十五都会精心打扮,盛装出门幽会情郎,不到子时不归,所以,每月十五便定为了段九家的休沐日,这个规矩已经持续了十年。”
“可是一年半前,段红凝突然不再出门了,精神萎靡,时常神色悲切,大家都猜测,定是与那情郎闹了别扭,分手了。”
“两个月前,段红凝似乎又与情郎和好了,时常夜间出门,彻夜不归。且锦江夜市、西市和锦西坊皆有目击者,说曾在入夜时分见过段九家的马车,而且不止一次。”靳若竖起手指头,“所以大家都猜,段红凝的情郎大约就住在西市附近。”
西市附近,那不就是在连小霜家附近?
司法署内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段红凝,这定然不是巧合!
花一棠拍案而起,“去红香坊,段九家!”
*
小剧场
林随安:不得不说,她现在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