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婢女调笑的声音像是魔咒传进她的耳朵里。
纪芙薇感到一阵阵地晕眩,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直觉不想顺从这荒诞的事情。
若是有选择,她最初就不会顺应这门亲事,更不会荒唐地拜堂。
但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
她踉跄着,努力往外走着,只想着离开这鬼怪横行的地方。
纪芙薇根本看不清前路,她只能避开人群,凑着葳蕤灯火带来的光影,挪动步子,中间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膝盖火辣辣得疼,手心也是阵阵刺痛。
等她回神过来,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这里没有前头婚宴酒水的喧嚣,也没有怡和园前院救人的忙乱,更没有后院婢女们戏耍的荒唐。
纪芙薇看不清四周,抬头是高悬于夜幕上的一轮圆月,明月如玉盘,分外宁静优雅,皎皎月色似水般洒落在大地上,眼前的一切迷蒙地罩上了层纱。
她坐在了台阶上,大概分辨出自己在某处廊下,院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大团的树影和其他景致混在了一起。
泪水不由便落了下来,刺得手心的伤处抽抽得疼。
“呜……”
她抽噎着,不敢高声哭喊,柔和的月色散不去黑夜带来的无助。
纪芙薇从没有这样迷茫,唯一能帮她拿主意的奶娘背叛了,她孤立无援。
想到也许就是一刻钟后,等前院的热闹散了,不知面目的世子就会过来和她洞房花烛,纪芙薇更是被恶心到只想呕吐,偏肚子里只灌了些冷茶,又饿又疼。
“唔……呜呜……”
“小姑娘。”
突然响起声音,纪芙薇被吓得直打了个抖。
“怎么在这里哭呢?”
黑乎乎的身影如鬼魂飘浮般靠近她,纪芙薇一声哭嗝,死捂住了嘴,满目惊恐。
像是知道她害怕,那“鬼魂”停下了脚步。
她看不清前面,只能往后艰难地挪动了一点,手心的泥灰混着血渍抹到了脸上,再让不止的泪水冲了开痕迹,旁人看得是明明白白。
“莫怕。”他说,“我是人。”
纪芙薇愣在那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过脑。
头一个想到的是武国公府的冤魂野鬼,这孤静无灯也无声的小院里哪里来的生人,可不只有鬼怪了?
随后不期然想起自己唯一看过的傩戏里方相氏的打扮,一样是这么高高大大,威武难辨,脸上应该还戴着面具,合该有四个眼睛,只是她看不清。
最后,她才反应过来。
“人?”
“对,是人。”
他笑了,温声对她说着,像是在哄着她。
不知怎的,纪芙薇顿时便不怕了,一下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西施壶:茶壶的一种,通常圆墩墩的,壶体很饱满。
兼祧:在封建宗法制度下,一个男子同时继承两家宗祧(两房)的习俗。兼祧人不脱离原来家庭的裔系,兼做所继承家庭的嗣子。文里情况不算完全的兼祧,名义上二房仍是二房,只是让二房子嗣实际为大房血脉。
方相氏:又名方相,驱疫避邪的神,相传最早出现于黄帝时代。它是面具的始祖,在中国傩文化史里有着突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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