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纪姑娘客气。”
宫女态度比纪芙薇前儿接触过的那些向家婢女们都要好,体贴入微,各个脸上都带着笑意。
她原还担心自己这般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会落得嘲笑,不想这里哪个姐姐妹妹待她皆十分客气,不见半点失礼,纪芙薇还从没受过这样妥帖的照顾。
听说她们都是得了太后示下,自六局考核出来的宫女,没有两把刷子是进不了乾清宫伺候的,言行举止皆是有如尺规。
一样样的,当真是做到了极致了。
三个太医得了通传进屋,纪芙薇刚刚擦好嘴巴。
“那……请他们进来?”
她迟疑看向大概是女官样子的大姐姐。
“……”
叫做莲心的姑姑回了她个肯定又鼓励的笑容。
都不用莲心开口吩咐,一个眼神下去,立马有其他的婢女跟上,把一应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纪芙薇在一旁看得是既惊讶又佩服,能干人总是叫人高看一眼的。
她可没有在向家或纪家见到过这样井然有序的布置,最要紧的是,她们态度都极好,从不拿奇怪的眼神瞧她。
得了示下,她们并没有在屋子里布置屏风,左右一屋子都是人,纪芙薇也没有觉得自己看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害羞病,屋里都是萧晟煜的人手,留着便也留着。
她还瞧见李顺揣着手偷偷摸摸进来了,站在屋子里一角落,规规矩矩地坠着手立着,见她看过来,还回了个热络又亲切的笑。
“只是寻常的问诊。”莲心立在纪芙薇旁边,替她把控,这也正是贵人身边女官该负责的,“劳烦大人们辛苦。”
“客气、客气。”
两边来回一番,但若真的没事,哪里会一下叫三个太医过来。
巩太医打头在前,他先问了几句情况,大概是最近休息如何,入睡时长,平时饮食,有数之后这才让她手放在小脉枕上,手一搭、眼一眯,这就开始听脉。
后面徐太医与胡太医也没有偷懒,观察着纪芙薇的面色。
她就是让太医们很“喜欢”的病人了,没有含含糊糊,该如何回答得都清楚,屋子里味道也清新,没有屏风挡着更容易看情况。
最重要的是面上没有上浓妆,要是敷粉厉害的,还会影响太医们的判断,老是让人猜可不就容易出差错。
很明显,她底子不好,虚得很。
小姑娘漂亮是漂亮,但这美丽没有健康的底子,总是叫人担心的。
三个太医分别听过脉,又跟着问了好些问题。
端的是一脸高深莫测,没让纪芙薇和旁边众人看出一点名堂来。
几人辩过之后,结果先汇报到了萧晟煜这里。
帝王想知道,那铁定只能是他先知晓,回头再根据情况透些给纪芙薇,万一真有大问题,也好瞒一瞒,描补一二。
“纪姑娘底子不好,身子骨‘脆弱’,中了mí • yào看起来无恙,但实际还是要用上几剂汤药,再养上一养的。”
先说话的是徐太医,他是这其中的行家,对各种mí • yào的成分、用量、后果、解毒等是一应在心,这是纪芙薇身上最先要解决的也是最好处理的。
萧晟煜点点头,看他并不意外的神色太医们就知道这其中果是有蹊跷了,一般姑娘哪里会中这个,怕是吃了苦头的。
不过,他们也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是不该多知道的。
旁边李顺于是接过话头来,又问了个仔细,和他那边叫锦衣卫查出来情况对上一对,大概就全清楚了。
解毒的方子定下来,皇帝也没有异议,这就先拿去准备煎药了。
随后,妇科的老巩太医这才接上。
“容臣明禀,纪姑娘底子太差,多半是年幼时便没有养好,又有惊惧之症的前兆,睡眠也不成……就像个漏斗,属于是吃进去的多,但能留下的少,身子仍还是一直‘缺着’的状态,这种情况是要慢慢调养,一点点温补,先把漏洞补上,才能再考虑养些气血出来的。”
大概摸出了一点她身份的门道,知道不是那等“说不得”的人物,几个太医给话也相对直接了许多。
“像是纪姑娘眼睛在夜晚不能视物的问题,关键不在眼睛上。根子上就是源于这个‘缺’,身体里少了营养,尤其多了个筛子,便是再进补的东西吃进去,留不住也无用,自然便好不起来。”
不过好的是,她的情况不是不能治的,尤其她年纪又小,凑着长身体的时候,补上了以后就不至于有碍寿数了。
所以,前儿虽话说得叫人惊恐,萧晟煜的神色都怔了一怔,但听得巩太医说“能治”,气氛还是立马放松了下来。
“果真能治好?”萧晟煜追问,定要太医给个准话。
“能治,只是要慢慢养。”这方面巩太医是有自信的,“纪姑娘还没有到‘畏不能食’‘食不下咽’的程度,相反胃口上佳,能吃进去东西就能往后继续。若情况好,一年半载就能初见成效,只是此期间,她恐怕是不易孕事……”
巩太医斟酌地略有冒犯地瞥了两眼皇帝,发现他并没有因此升起恼怒的情绪。
他捻了捻胡子,这才悠然又给了个好信儿。
“老臣看,若能有胡太医的针灸之术相助,想来纪姑娘能养得更顺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