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看过药方和脉案,”萧晟煜道,“该吃药的时候还是该吃的。”
“哦……”谭太后嘴角微落了一些,但还是笑着的。
纪芙薇在一边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虽然没见过亲密和善的正常母子关系是怎样的,但凭她不多的见识,眼前的大概是不正常的。
当然,她自己就是个不讨亲生爹娘喜欢的“孽种”,和婆母的关系也是非常感人,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要她说什么相处经验,那估计也是没有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循着记忆,按她看过的她生母和亲弟弟的相处,还有婆母和向世子的相处……都不是这般的。
不过,这俩对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例子,教养出来的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儿子,那就是生来讨债的。
这等废物,与她的大恩人完全不能比较。
他们是给他提鞋都不配,萧晟煜自然是样样都好。
太后低头喝茶,萧晟煜也低头喝茶。
纪芙薇于是跟着低头喝茶。
虽然不知道才讲了两句话就冷了场面,为什么这就要喝茶了,但大家都喝,纪芙薇哪怕记着不能多喝水,也还是顺着大流一道端起了茶杯。
萧晟煜余光看了看她,见她试探地伸手向糕点,眼睛里便多了几分笑意。
纪芙薇像是有所察觉,抬头看了看他,又悄悄地看了一眼还在低头看着茶杯没放下的太后,又重新看他。
萧晟煜很容易便读懂她脸上的困惑与迷惑。
只是这确实不好解释,但他又不想自己给她又做个反例。
在小姑娘心里,他是没有不好的地方的。
不过这事儿……萧晟煜自己心里也有些理亏,只是有时候果真,有些母子情分大概天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叹了一声,口吻倒是又软了些。
“儿臣担忧母亲身体,母亲为儿操劳多年,是儿臣不孝。”
“皇帝哪里的话……”谭太后这就放下了茶杯,跟着也放软了语气,“我儿自然是我的骄傲,哀家明白你的苦心。”
“回头儿臣再叫太医改改方子,另外儿臣那儿还有做得不太甜的蜜饯,母亲牙口不好,但好歹叫那蜜果稍微甜甜嘴巴。”
“甚好,甚好。”谭太后一口答应下来,也不多问这不甜的蜜饯是哪里来的,哪怕她心里知晓。
就是纪芙薇也看出来,方才的尴尬和冷场现在又化解了开来。
虽然不到母子和乐,亲密无间,但好歹气氛热起来了,也默默地叫人松了口气。
于是,这话头便自然地递到了纪芙薇的身上。
这时候,皇帝便端起了茶杯,杯盖扫着茶叶,看起来像是要喝,但这茶水前后没有往嘴巴里再送过一次。
只不过是拿着茶杯,避免了话头,但又不是完全拒绝了谈话,很分明是在听着的。
“纪姑娘今年几岁了?”
“臣女十六。”
“是几年生人?”
“嘉安四年生的。”
纪芙薇乖乖回答,对这些早有心理准备。
大概这是谭太后娘娘和小姑娘说话时候的惯常开场了,人不可能真的一点不知道的。
“哦,”谭太后笑容怡然地点点头,“我儿是历和四年生的,好悬刚好是十五岁的差距。”
萧晟煜撇茶沫的动作一顿,硬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偏太后娘娘笑眯眯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还特地点了名儿。
“是不是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