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如豆,暗夜温柔。
细密的吻,顺着玉颈滑落。
陆渊肌肤冰凉,气息却是滚烫。
他身材高大,一个拥抱,就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掌印,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么?”
宋云凝神情俏皮,红唇微嘟,神情娇憨地看着他。
陆渊低笑一声,道:“凝凝还记仇呢?”
宋云凝抬手,凶巴巴道:“那当然……谁叫你欺负我。”
陆渊宠溺地看着她,柔声:“好,以后换你欺负我。”
说罢,继续低头吻她。
宋云凝笑着抱他,陆渊心中的悸动渐深……
窗外,葡萄藤在夜风中微微摇曳,藤与藤越缠越紧,已然密不可分。
黎明之前。
陆渊依旧紧紧地抱着宋云凝,爱怜地摸着她的发,温声:“凝凝。”
宋云凝抬起眼帘看他,黑暗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陆渊沉声道:“这段日子,我要去办些事,你就住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他声音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宋云凝顿了顿,贴近他的面颊,道:“好。”
她不知何时睡着的,但醒来之后,陆渊已经离开了。
宋云凝在枕头旁边,发现了一枚血玉扳指——那是他留给她的。
这血玉扳指,是白家的家传之宝,曾经只有丰润的玉白色,是十年前那场屠.杀之后,才染上了洗不掉的血色。
宋云凝仔仔细细将血玉扳指收好,她会在这里好好待着,等他回来。
接下来的半月,京城风起云涌。
内阁首辅大臣温之慎,经三司会审查出,不但贪污受贿,还自建学堂,徇私舞弊,牵扯出了一众官员。
洪丰帝勃然大怒,直接将温之慎斩杀于殿前,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臣们人人自危,洪丰帝也噩梦不断。
夏夜深宫,张贵人推醒了满头大汗的洪丰帝:“皇上,您没事吧?”
洪丰帝在挣扎中醒来,顿觉汗流浃背,衣衫都湿透了。
他下意识掐住张贵人的手,怒道:“你做什么!?”
张贵人吓得花容失色,忙道:“臣妾见陛下做了噩梦,便想唤您醒来……”
洪丰帝见张贵人手无寸铁,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清醒过来,松了手。
“罢了,爱妃别怕。”
张贵人从善如流,连忙收敛了害怕的神色,温言安慰道:“陛下,臣妾为您倒杯茶,压压惊。”
说罢,她便利索地下了榻。
张贵人背对着洪丰帝,倒好了茶,又缓步端来,道:“陛下,请用茶,这茶里放了些安神的参片,您尝尝看。”
洪丰帝还有些惊魂未定,便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接过了茶杯。
张贵人拿起帕子,轻轻为洪丰帝擦了擦汗,她小声道:“臣妾听兄长说,江南今年大雨,极易爆发洪灾,陛下又连日噩梦,会不会是上天的警示?”
话音一落,洪丰帝看了她一眼。
张贵人连忙低下头,道:“臣妾失言了,请皇上恕罪!臣妾不过是希望陛下身体康健,江南一切顺遂……”
洪丰帝捏紧的茶杯,眸色幽幽。
江南雨灾之事,他还没空去理,毕竟他刚刚处理完内阁一党,朝堂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但张贵人提醒得对,他如今噩梦连连,说不定就是民间有人在咒他!
洪丰帝自床榻上下来,在殿中踱步了两圈,唤来宫人:“去,让礼部准备,开坛祭天。再通知陆渊,让东厂关注着江南的动向,若有人心怀不轨,格杀勿论!”
宫人连忙应是。
洪丰帝已经无心再睡,匆匆回了自己的寝宫。
张贵人盯着洪丰帝的背影,待他走远了,她才回到房中。
张贵人将一双玉手泡入热水里。
艳丽的蔻丹,泡出了隐约的红色——这药粉来自西域,能让人夜不能寐。
张贵人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无比折磨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么?
七日之后,洪丰帝在京城开坛祭天。
这一日,京城上空乌云密布,沉甸甸的,好似随时要下起雨来。
祭坛周边,禁军守卫森严,围得铁桶一般。
洪丰帝在祭坛中央,按照礼部指引,一步步完成祭礼。
最终,文武百官匍匐在他的脚下,跟着行三跪九叩之礼。
温之慎倒了,陆渊立于百官之首,距离洪丰帝只有几步之遥。
洪丰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苏家彻底死绝,再也没有人敢置喙他篡位一事。
而温之慎那老匹夫,仗着当年助他上位,这些年里,对他也是阳奉阴违,内阁首辅大臣又如何?
他是皇帝,他是天子!
所有忤逆他的人,都是大逆不道,都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洪丰帝盯着这片黑压压的人头,眼中露出一抹疯狂,没错,他早就该站在万人之巅,受世人跪拜,黎民百姓不够都是些蝼蚁,所谓百官,也不过是他牵制蝼蚁的无知螳螂罢了!
若有螳臂当车,那简直不自量力!
洪丰帝慢慢仰起头,发出一声狞笑。
突然“嗖”地一声,洪丰帝顿觉胸前一凉,有什么东西一贯而穿。
洪丰帝低头一看,胸前什么也没有,却忽然多了个窟窿,暗红的血喷射而出。
全场哗然色变。
洪丰帝扶着祭坛,用力怒吼:“护驾,护驾!”
话音未落,肩膀又是一痛,一旁的宫人见了,仿佛见了鬼一般:“血!血!”
洪丰帝看向自己的肩膀,依旧没有任何武器,可又多了一处伤口。
他气急败坏地吼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百官惊惶,惴惴不安。
就在这时,京城上空火光一闪,雷声轰鸣。
人群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上天示警,君主不贤,恐有大祸!”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色变,仿佛怕上天报应在自己身上似的,人们开始四处窜逃。
在他们眼中,洪丰帝残暴不仁,荒唐无道,就是受到天谴,也毫不为过。
洪丰帝声嘶力竭,怒道:“谁敢逃走!给朕就地斩杀!刺客一定就在当场!”
洪丰帝躲在祭坛后面,又将一个无辜的宫人挡在自己面前,还不忘大声呼救:“掌印,掌印救朕!”
陆渊悠闲地踱步而来,微微一笑:“是,陛下。”
话音落下,洪丰帝的背上,又多了两道伤口,跟在他旁边的宫人也傻了眼:“陛下!这是、这是……”
洪丰帝疼得撕心裂肺,低吼:“这是什么?”
宫人畏畏缩缩:“好像是冰箭!”
这冰箭不知从何而来,从打入洪丰帝血肉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融化成水,顺着血一起留下来,无迹可寻。
洪丰帝瘫坐在地上,惊恐至极:“掌印,快帮朕看看,到底是谁下的手!待抓到此人,正要将他碎尸万段!抄家灭族!”
洪丰帝恨得咬牙切齿,可祭坛之下,一片混乱,没有一人关心他的死活。
陆渊从容不迫地立在他面前,徐徐蹲下,露出一抹笑意:“陛下忘了么,此人早就被你抄过家,灭过族了。”
洪丰帝浑身一顿,惊诧道:“你、你说什么?”
陆渊眸色幽幽地看着他,道:“陛下年岁大了,记性如此不好么?”
洪丰帝又惧又惊地看着陆渊,陆渊神情冷煞,却又带着两分漫不经心,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索命之人,对眼前的苟活之人的性命,唾手可得。
洪丰帝仔仔细细盯着陆渊,他的面容,突然与记忆中的白丞相逐渐重合,洪丰帝顿时面色青白,他不可思议地开口:“你、你是白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