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从树间洒下,映出斑驳树影。
宋让的眼睫微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细软的发丝贴在颈间,生出几分痒意,他低下头,怀中的少女犹在熟睡,一头乌发散乱地披散着,藤蔓般缠绕着他的手臂。
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宋让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她的姿势有些奇怪,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把人密不透风地拢抱在怀里,她枕在他的肩上,身体被迫蜷缩着,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宋让松了松胳膊,让她能把身体伸展开,忽然他的目光一凝,看到了被扔在不远处的山河剑。
自打他从父亲手中接过山河剑,便一直是剑不离身,像这样随便扔在草地里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他记得他把剑挂在了腰间,而且锁扣很结实。
宋让下意识向腰间摸去,顿时呼吸一滞,平日系得紧紧的腰带,这会儿却是松松垮垮地垂在腰腹。
他为何……要解腰带?
这时,一只雪白的手攀上他的肩头,循柔睁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宋让浑身僵硬,下意识攥紧腰带,喉结滚动了几下,“你先起来一下。”他要系上腰带。
循柔蜷着身子被他抱了一夜,还是有些累,根本不想动弹,听到他的话,她按着他的肩膀撑起了身。
没等宋让松上一口气,她又窝了回来,“……”
一下,真的就意思了一下。
如兰似麝的幽香萦绕而来,不偏不倚地坐在了他的身上,宋让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身体骤然绷紧。
循柔的眼前一花,一双手握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抬了一下,眨眼的工夫,她就被放到了地上,只来得及瞥见他的一片衣角。
宋让衣衫半解,气息紊乱,喘了几口气,竭力平稳心绪,运起体内真气压制。
他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树干上,手掌抓着身后的树干,无意识地抠动树皮,他怎么能……
“宋让。”
宋让睁开眼睛,明晃晃的日光撒下一地碎金,“嗯?”
“你跑什么?”居然把她放到地上。
宋让扔掉手里抠下来的树皮,低头拢好衣衫,用力地系紧腰带,这才转身走了出来。
循柔坐在青草地上,静静地看着他向她走来。
宋让走到她的身前,没有说什么,而是向她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拉起来。
柔软白皙的手搭了上来,宋让收拢五指,稍一用力便听她轻呼了一声,他连忙松开力道,半蹲下身去。
“我弄疼你了?”他没有使劲。
循柔斜睨着他,眼中似有某种幽怨。
宋让微微一怔,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就是他欺负她,循柔伸过手去,“给我揉一揉。”
这个小刀奴胆大包天,不去伺候她也就罢了,还让她去伺候他,她都没让他擦刀,却给他拔了半宿的剑,简直没天理啦!
不过是尝了一点血珠,就要付出这样的辛苦。
宋让眉头微蹙,托着她的手,轻柔地揉动,“很疼?”
循柔矜贵地点了点头,又酸又疼。
他向她的腕间传过真气,“这样好些了吗?”
“还成。”热热的。
宋让抬了抬眸,目光落在循柔的唇上,目露疑惑,嘴也伤着了?
正在思索间,萧遥和常介二人的身影已至。
“你们去哪儿了?”
常介干笑了两声,“散散步嘛。”
萧遥应和,“散步。”
宋让狐疑地扫了二人一眼。
常介觉得真没有道理,明明昨晚逞凶的人是九哥,他们才是正义的那一方,他为了在九哥手里救下循柔姑娘,还吐出了一口血呢,可谁让九哥每次清醒后,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正气凛然,衬得他们跟做贼心虚似的。
常介的视线往地上一瞥,看到被扔在一边的山河剑,着实愣了一下,昨晚的战况这么激烈么,把山河剑都扔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常介的脸色爆红。
宋让弯腰拿起山河剑,把剑挂在腰间,“师弟,你最近的举止有些猥琐。”
“……”常介瞪大眼睛。
萧遥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循柔瞅了瞅常介,“是的。”
“你……你们。”常介觉得他不光要流鼻血,还能被他们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他猥琐?他哪里猥琐了?
伏莲殿的事情告一段落,宋让也该回无相门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着落,那就是循柔的问题。
“从地牢里拿出来的药,大部分留给了那晚救出来的姑娘们,这是我单独留下的两瓶,应该会有解药,萧遥你来分辨一下。”
宋让把药瓶递了过去,在外行走,多少都能分辨些药物,但在这方面他不如萧遥精通,由他来分辨解药,让人放心不少。
萧遥对两种药丸细细研究,无人去打扰他。
宋让在旁边专注地看着。
循柔知道自己不是中毒失忆,无论是毒药还是解药,对她来说都没用,她伸手戳了戳宋让,在他看过来时,歪了下头道:“给我编辫子。”
“坐在这边。”
循柔挪了一下,背对着他坐好。
常介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宋让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小梳子,他瞬间目瞪口呆,我去,这梳子哪来的?
循柔不会梳头,宋让想着那么长的头发乱了不好打理,当然要把梳子带上,他瞥了常介一眼,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