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姐姐惊讶地问。
妈妈简单给她解释一下。
姐姐不免有些后怕。
妈妈说:“你满天下去跑没想到后院起火,人闹有祸天闹有灾,还是好好呆在家里为好。”
妈妈说完就去干活了。她舍不得把馒头全部扔掉,将还没有长绿毛的馒头用锤子打碎,然后加上玉米面合起来烙大饼,别说还是很好吃的。
在妈妈不注意的时候,车宏轩问姐姐:“姐姐,能不能找你五队同学问一下谁给酒厂赶车?”
“你要干什么?”
“我同学想往市里捎点东西,给运费。”
“行,哪天我问问。”
没几天,姐姐告诉车宏轩:“我给你说好了,赶车的姓高,后天早上他去酒厂装车,让你九点前把东西送到小河沿桥头在那里等他。你要注意保密,不能让小队和酒厂知道,拉私脚是不被允许的。”
“好的姐姐。”
“他晚上得四点钟往回走,让你在哪里下车就在哪里等,如果到时候你没赶过来他不会等你的,你清楚没有?”
“清楚了,保证没问题。”
“千万不能晚了,一旦晚了就麻烦了,还不把妈妈急死?!”
“放心吧姐姐,我们提前一个小时等他。”
“那位高老板正好是我同学家邻居,人家不要钱,你们别淘气就行。”
“好的姐姐,你放心吧。”
“你要把钱和粮票带好,万一回不来自己好吃饭住店,第二天找到长途客运站坐车回来。”
“没事,古明远姨家在那里。”
姐姐信服地点点头。
车宏轩计算一下,稻糠五分钱一斤,自己手里有十一块钱,可以买一百斤还能剩一块做盘缠。
晚上,车宏轩偷偷把家里的铜杆称装在背包里,带几块苞米面大饼。
第二天早上车宏轩跑到市场上联系好一家卖稻糠的,扔下定金,让人家明天早上八点半把一百斤稻糠装成三个麻袋,准时送到桥头。
一切按计划进行。
对于买了一百斤稻糠,车宏轩也感到有点心里发怵,那毕竟是十块钱,要是出了问题没办法交代呀。
这次车宏轩跟妈妈第一次撒了谎,他说自己陪古明远去给他姨家送稻糠。
因为有上次那件事,妈妈并没有在意。
早上还没到八点他就来到小浑河桥上,等待着一切慢慢发生。
稻糠按时到达,他高兴地付了款,守候在桥头。
九点钟刚过,那位车老板摇晃着长长的大鞭子赶着马车来到桥头。
“驭!”赶车的叔叔把车停下来,看到车宏轩笑了:“小兔崽子,原来是你啊,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答应了!”
车宏轩马上陪笑说:“高叔叔好,看来我们爷俩是有缘份啊!”
“小伙子行啊,能说会道,还能转悠,小小年龄竟然有胆量敢独自进城,不一般,长大了错不了!”
“我去过城里,那天不是跟您讲过嘛,城里可好了,有高高的楼房,还有光滑的柏油马路,下雨天不会泥泞,走路鞋不会埋汰。”
“可你不知道,市里的孩子非常淘气,爱打架,你可躲着点。”
“没事,我不怕他们!”
“行,小伙子有勇气!”
高叔叔下来帮着装车,看到这么多稻糠,不解地问:“怎么带这么多,你姨家是开养鸡场的吗?”
车宏轩笑了说:“他家还有邻居,班上还有同志,所以要的多了一些。我姨夫说了,晚上请你下馆子,请你喝酒。”
“你到市里哪个地方?”
“在市政府广场北边的小市场。”
“正好,我也要往那里的商店送一箱酒。”
“晚上四点前我在那里等您吃饭。”
“那地方我知道,没问题。我帮你装上,然后你老老实实坐在后边,不许随便下车。”
“高叔叔,我帮你赶车,你歇一会。”
“你?胆子不小啊!”
“我明白,往里叫喔喔,往外叫跃跃。”
“你还是呆着吧,这两匹马不会听你的。”
“没事,我在小队玩过大马车。”
“不行,这是在路上,不是闹着玩的。”
没办法,车宏轩只好老老实实坐在高叔叔身边,看着他如何管理两匹大马。
这时候碧空万里,艳阳当空,清风阵阵,稻香扑鼻,好一派丰收景象。
车宏轩坐在高叔叔身边优哉游哉地哼着小调。
十一点刚过车到达小市场,高叔叔帮助卸了车。
高叔叔走后,车宏轩把三个麻袋一一背到卖货位置,拿出称,开始叫卖。
很快来了一位老奶奶,拿起稻糠用手捻捻,又拿到鼻子底下闻闻,点点头说:“这是好稻糠,有股香味,是碾子压出来的,米身子多。”
车宏轩明白,她说的米身子是指稻糠里的碎米。
作为第一个买主,老人家买了五斤。就这样,陆陆续续一份接一份,两个多小时后一百斤稻糠全部卖掉。
还有没买到的,问他什么时候再来,他兴奋地告诉人家下礼拜一定来,决不食言。
卖得这么顺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卖便宜了。他在市场里来回走走,竟然没有找到卖稻糠的。
车宏轩看到一份卖旱烟的,他知道赶车的高叔叔抽的就是旱烟。为了能牢牢抓住这条进城的路,他花了一块钱,买了好几捆旱烟准备送给高叔叔。
要知道,这一块钱几乎就是高叔叔一天的工钱。
车宏轩来到小饭店,跟饭店阿姨说晚上要在这里吃饭。趁人不注意,他数了数钱,每斤净挣一角二分,那就是十二块,相当于一个大劳力十多天的工资。
车宏轩决心请高叔叔吃饭喝酒,虽然这可能还要花掉一块多,但他认为这值得,如果断了这条路,他没办法把生意做下去,没办法兑现下礼拜还来的承诺。
三点多钟,车宏轩在马路上接到了高叔叔,乐呵呵把旱烟交给他说:“这是姨夫给你的旱烟,是买稻糠的人一起凑的,大家希望你今后多帮忙。”
高叔叔感到惊讶,他压根没想这么多。他看看旱烟,又闻闻,欣慰地说:“好烟好烟,这应该是吉林蛟河的,我还没抽过,真香!怎么买这么贵重礼物,我擎受不起啊!”
“这是大家的心意,以后叔叔喜欢什么,小小不然的我再让他们买。”
“行了行了,这就够意思了!”
两人来到小饭店,高叔叔摘下车后边挂着的马槽子,添上草料,又拿出水桶喂了马,这才进屋去吃饭。
车宏轩要了一个溜腰花,一个煎带鱼,一碗素烩汤,一盘油炸糕,一壶酒。
满桌的飘香让这位饥肠辘辘的高叔叔恨不得马上狼吞虎咽,可他还是狐疑地问:“你姨夫呢?”
“他班上有事,点完菜就走了。”
“这也太客气了,弄得我太不好意思了!”
车宏轩递给他一双筷子,又给他端来热乎乎的酒。
高叔叔开心地问:“小孩子,你敢来两口吗?”
“妈妈不让我喝酒。”
“是个孝顺孩子!”
回家的路上,高叔叔喝了两杯酒,又累又困,在大马车上睡去。
车宏轩这下可得把了,威风凛凛地拿着大鞭子摇摇晃晃,兴高采烈地赶着大马车乘着晚霞回家去。
老马识途,车宏轩几乎不用太多发布命令,更没必要把鞭子落在马身上。两匹大马能准确地避开行人和车辆,找到每条回家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