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雨在二班选票也不少,可并没有进班委,这和他原来梦想当班长的奢望相差甚远,难免也是一肚子闷气。
张大华没有选票,他本来就没这个奢望,用他自己话说那叫无官一身轻,万岁老百姓。他能坚持上学已经是不容易了,他的主要精力是家里的农活。只要家里有活就肯定不能来上学,就像读小学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他对当不当学生干部漠不关心。
车宏轩在五班得票最多,按理他也应该当班长,最少应该像古明远那样给个角色干干。可是,张老师公布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他。这不仅让他惊愕,也令全班、乃至全年级感到困惑。
车宏轩知道这绝不是张老师的意见,一定和老贫农代表事件有关。一股委屈的热流直冲脑门,泪水在眼里晃了几圈,他睁大眼睛让泪水融化回去。那一刻,同学们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下第一节课,车宏轩找到王秀,对她说:“学校里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家里。”
王秀同情地说:“这件事不能怪你,也不能怪张老师,你应该清楚是什么原因。”
车宏轩点点头,背起书包溜之乎也,干脆第二节课不上了。他信步来到南河沿,坐在一颗老榆树下。
此时正值初秋,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远近的田野里红的是高粱,白的是玉米,矮的、金黄的是稻谷。东南方的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影映入眼帘,令他浮想联翩。
车宏轩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打击,他竟然泪眼汪汪,甚至认为靠读书求取功名是死路一条。他觉得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干脆想办法挣更多的钱,也许钱能平衡一切。
他也听说过,市面上普遍有一种说法,想必一定是有道理的:一有权,二有钱,三有听诊器,四有方向盘。
他下定决心,做个有钱人。
放学的时间到了,他搽干眼泪,背起书包回家去。晚上吃完饭,他找到王胖,两人依旧来到南河沿钓鱼。
第二天从南河沿回来,车宏轩告诉妈妈头痛,不去上学了。
晚上,古明远和李思雨来看他,大家都清楚车宏轩没上学的原因,谁都没有把话说漏,生怕被家里知道。
妈妈忙于家务,根本没时间理会他们。
第二天中午,车宏轩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老师骑着自行车来了,在院子里和妈妈聊了好一会,然后和妈妈一起进屋。
车宏轩赶紧穿好衣服,下地去迎接张老师,礼貌地给张老师行个礼,问声好。
张老师坐在炕沿上,用那双水汪汪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学生慈祥地问:“泡病号呢是不是?”
车宏轩脸一红,特别难堪。
张老师满含笑意地说:“鉴于你在小学的表现学校领导不同意你进班委。这样,你做我的课代表,我希望你在语文上多下功夫。”
“谢谢张老师,我不想念了。”车宏轩很肯定地说。
妈妈感到震惊,严厉地问:“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笑话,你想学王胖?张老师和同学们对你都那么好,你不去上学对得起谁吗?”
张老师用她那标准语音严肃地说:“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生的路很远,困难和挫折总会相伴,必须战胜它,否则你将一事无成。”
“我不读书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我能挣到很多钱。”
妈妈非常生气地说:“没想到你就这么点能耐,原来是个尿小子,没大出息!”
张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副字画,递给车宏轩说:“这是我临摹的,清朝郑燮的诗,送给你留个纪念。”
车宏轩说:“张老师,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妈妈说:“张老师给你的东西你要珍惜,一会你把它挂在墙上,每天都看。”
张老师又拿出两本有关唐诗宋词的书递给车宏轩说:“这些都是你应该学习的,课余时间多看看。我时间紧,刚到中学任教需要认真备课,就不多坐了。”
车宏轩和妈妈一起送走张老师。
按照妈妈吩咐,车宏轩把张老师的字画挂在墙上,他认真看,原来是这样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