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到一半,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那宦官的模样了。
那不是乌交吗?
乌交说是宦官,但是整天呆在商君别院,已经算是商君别院的人了。
整个咸阳城,谁不知道他和李水是一伙的?
这家伙怎么来了?陛下为什么把旨意给了他?这旨意真的是救命的吗?
一时间,赵佗心乱如麻。
他一脸期盼的看着乌交,希望乌交立刻宣布旨意。
毕竟人家把剑都架到自己脖子上了。再坏的旨意还能坏到哪去?
赵佗的心脏砰砰跳着,心想:如果这旨意是要收回槐谷子的免死金牌,那就好了。
槐谷子如果没有免死金牌,他用这种方式杀我,那自己也逃脱不了罪责。
乌交下马之后,向李水行了一礼,然后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
喊了这一声之后,乌交就开始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艰难的说道:“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真的是又累又渴,我这嗓子疼痛难忍,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赵佗差点骂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那你现在是在放屁吗?
柏暑立刻热情的说道:“下官这里有水,请饮水。”
柏暑弄来了水,乌交端着杯子,慢悠悠的喝水。
李水而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耽误了各位上路,行刑照旧。”
随后,在一阵哭喊声中,第一个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那三千秦兵,有点羡慕的看着牛角和粪金:做商君别院的匠户,真好啊。换做别人,受了这种冤枉,能洗脱冤屈就不错了,谁会给你出头?
这时候,行刑的剑已经快要到心腹身边了。
心腹吓得颤抖不已。
而赵佗更是死死的看着乌交,他的心脏已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个死宦官,喝水还这么慢?一杯白水,品个屁啊。
眼看着那把剑就要落下来的时候,乌交咳嗽了一声说:“陛下有旨,赵佗无论是有错还是有罪,都应当押回咸阳,明正典刑,不得私自处罚。若槐谷子抗旨,视为谋逆。”
心腹一听这话,身子一松,顿时瘫倒在地。
赵佗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被劫后余生的眩晕包裹着。
至于已经被杀的那些秦兵。
杀都杀了……
还能怎么样呢?
这时候,李水走到他们两个面前,晃了晃免死金牌:“看来,只能用这面金牌了。”
赵佗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了。
“对啊,若槐谷子不顾一切杀了我,事后用免死金牌抵命,我怎么办?”赵佗陷入了绝望中。
这时候,李水又把免死金牌藏在怀里了:“算了,此物有大用,若给两个废物用了,简直是浪费。”
赵佗咬着嘴唇没说话,他的内心深处却在大喊:没错,没错,我是废物,千万不能用我换金牌啊。
赵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希望自己被人看成废物。
他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庆幸的松了口气。
没想到李水又回来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喃喃自语:“但是不杀了你,我有些不甘心啊。要不然,用了这免死金牌?”
赵佗的心脏猛的一缩。
李水又摸索了一下金牌:“我还是舍不得啊。”
赵佗又微微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是李水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自言自语的说:“凭我的功劳,如果再向陛下讨一面金牌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赵佗头皮发麻,觉得眼睛一阵阵发黑。
就在他以为必死的时候,李水又说:“不过,一面金牌,杀两个人,够分配吗?”
李水又摇着头走了。
赵佗感觉要被李水玩坏了。
他的神经再也不敢放松下来了。
忽然,李水又一脸笑眯眯的走过来了。
他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的心腹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不远处李信笑嘻嘻的说:“槐兄,你吓晕了一个。”
这时候,赵佗的眼睛也一阵阵的发黑,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嚎:“我求你了,杀了我好吗?”
随后,赵佗的精神崩溃了,他也晕倒在地。
李水看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唉,这心理素质,太差了。算了,弄一辆车,把他们装上去,带回京城交给陛下吧。”
李水不傻,陛下的旨意暗示的很清楚了。擅自杀了他们,等同谋逆啊。
谋逆大罪,并不在免死金牌的服务范围。
不过……杀不杀都一样,在哪杀都一样。李水有的是办法对付赵佗。
…………
咸阳城中,李斯正在闭目养神。
管家悄悄的走了进来,看见李斯闭着眼睛,又要退出去。
李斯睁开眼睛,叫住他说道:“最近朝臣之中,有什么动静?”
管家走回来,躬身说道:“近日,槐谷子扣留赵佗的事情,已经在朝中传开了。各种荒唐的谣言传播得很快。”
“不过大体上是说,赵佗得罪了槐谷子。槐谷子可能要杀他。”
李斯点了点头:“还有呢?”
管家犹豫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还有……不少朝臣都在观望,想要看看廷尉大人如何处置。若大人能救下赵佗,一些人可能会投入大人门下。若大人袖手旁观,他们可能会另做打算。”
李斯呵呵笑了一声:“从槐谷子手中救人,难啊。”
管家点了点头。
李斯又说道:“不过对于本官来说,倒也不算太难。”
管家眼睛一亮,问道:“大人已经有办法了吗?”
李斯淡淡的说道:“无非是放低身份罢了。你去安排几个人,打探槐谷子的消息。看看他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到咸阳城。老夫要在城外,亲自迎接他。”
管家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