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腾微笑着说道:“这便是我要找冯兄的原因了。”
“啊?”冯刃疾一脸茫然。
赵腾说道:“我大秦,从来不缺有胆量的人,缺少的是有能力的人。”
“自从槐谷子入朝以来,多少仁人志士,前赴后继,不怕死的弹劾他?这些人胆量自然是有了,但是能力不足,因此被槐谷子斩落马下。”
“而冯兄就不一样了。冯兄弹劾了那么多朝臣,都能全身而退,可见是有真本事的。而且不久前,刚刚弹劾的胡亥公子被幽禁起来。”
“由此可见,冯兄既有胆量,又有能力,是我大秦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要弹劾槐谷子,非你不可。”
冯刃疾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怎么还讹上我了呢?
冯刃疾还想推辞,赵腾忽然向冯刃疾行了一礼,极为庄重的说道:“赵腾不是为个人请求冯兄,是为天下苍生,是为大秦社稷。请冯兄助我,铲除祸乱朝纲的奸佞小人。”
冯刃疾:“……”
他有点头疼,好端端的,这怎么还关系到天下苍生了?
赵腾一脸真诚:“冯兄,你肯为天下苍生请命吗?你想做一个刚直不阿的忠臣吗?”
冯刃疾稀里糊涂的说道:“想。”
被人这样问,谁能说不想?
冯刃疾感觉自己被绑架了,被赵腾那一番高大上的说辞绑架了。
赵腾松了一口气,几乎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朝冯刃疾连连点头:“冯兄,有你这句话,大秦的吏治定然要清明起来了。苍生有望啊。”
冯刃疾被他夸得有点心虚,也有点飘飘然。
随后,赵腾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冯刃疾挠了挠头,说道:“赵大人,若没有其他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赵腾微微一愣:“冯兄不用些酒饭吗?”
冯刃疾干笑了一声:“不必了,不必了。在下吃不下去了。”
赵腾感慨的说道:“为了弹劾奸佞,冯兄竟然废寝忘食,真是令人佩服啊。走走走,在下与冯兄一道走。”
冯刃疾:“……”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有伙计笑眯眯的凑上来了,问道:“两位大人,请问记在谁账上?”
赵腾淡淡的说道:“不必记账了,我带了钱来付账。”
随后,赵腾开始找钱。
冯刃疾看他找的很为难,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我来付钱罢了。”
等冯刃疾付完钱之后,赵腾很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今日出来的匆忙,倒忘记带钱了。”
冯刃疾干笑了一声:“无妨,我与赵兄乃好友,何分彼此?”
赵腾大喜,感慨的说道:“满朝文武,恐怕只有你我二人是清白廉洁之人了。其他的,要么贪墨钱财,要么结党营私……”
冯刃疾笑得很勉强。
赵腾忽然说道:“等弹劾完了槐谷子,冯兄有没有兴趣与我联手,清查账目,将大秦的硕鼠一只只的揪出来?”
冯刃疾吓了一跳,干笑着说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赵腾也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是啊,从长计议比较好。粮仓之中,怎么可能没有硕鼠呢?揪出来这一只,自然有另一只,真是让人头疼啊。”
冯刃疾敷衍了几句,就要告辞上车,谁知道赵腾跟着他上车了。
冯刃疾目瞪口呆:“赵大人这是?”
赵腾说道:“明日便是朝议之期了,我们不如连夜商议一下,明日如何弹劾槐谷子。”
冯刃疾快哭了,只好点了点头。
他本来打算偷偷拜访李水一番,解释一下自己的苦衷,现在看来,好像做不成这件事了。
这一路上,冯刃疾都在想办法推辞掉弹劾槐谷子的事。
但是每一次,赵腾都用大义、天下人、江山社稷之类的话把他给堵回去了。
最后冯刃疾彻底放弃了。
原来……做一个心怀天下的志士,这么心累啊。
当天晚上,赵腾没有回家,他一直在和冯刃疾研究对策。
他们两个一直讨论到天亮,然后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朝了。
这一路上,冯刃疾都默默的看着手中的那张纸,上面一行行的,写满了慷慨激昂的措辞。
每一句话都在尖锐的批评槐谷子。
但是冯刃疾知道,这番话说出来,自己恐怕要完蛋了。
怎么办?要不要在朝堂上临时爽约,做缩头乌龟?
嗯……或许只能这么办了。
自己爽约,赵腾定然会心中不快。但是他应该不会事后报复。
看来,必须要欺负一下这个老实人了。
冯刃疾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
议政殿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李水和李信站在一块,看着在场的朝臣。
李水忽然说道:“李兄,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古怪?”
李信纳闷的问:“有吗?”
李水说道:“有。我总觉得有些人似乎欲言又止似的。譬如你看赵腾。”
李信看了看赵腾,赵腾确实有一肚子话要说。
李水又指了指冯刃疾:“譬如他。”
李信看看冯刃疾,他果然神色不对。
李水又指了指赵佗。
这时候,赵佗动了。他走到了李斯面前,还没有说话,脸就已经涨红了。
李信看的眼睛放光,他搓了搓手,问李水:“槐兄,你带麦花没有?”
李水摇了摇头:“我们是要上朝,带那东西干什么?”
李信很惋惜的说道:“看热闹的时候不吃麦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啊。”
李信预料的没有错。赵佗果然要制造出一些热闹来了。
赵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干咳了一声,对李斯说道:“廷尉大人,能不能送我百镒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