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看得全神贯注,马义大轻轻将他往旁边拉了拉。
巫书迦将圆圈画完,便开始在里面不停打滚儿,越滚越快,越滚越没有章法,直翻腾得烟尘阵阵,抹得浑身灰头土脸才站起来。
孙立一时看呆了,不明所以。巫书迦便露出鄙夷之色,道:“我只道这个村子里的人见识短浅,终于来了个广博之士,哎。”
孙立赶忙道:“大哥莫非身上虱子太多,要在地上蹭痒?”
马大义哈哈大笑,巫书迦脸色通红道:“岂有此理,我这是家传的‘驴家拳’,内练一口气,外练厚脸皮。不瞒大家,我现在的火候已是大成,刚才你们虽看不出门道,但也肯定能感受到阵阵的杀气。只不过我们习武之人,与人切磋,坚决不会用杀招,因为一出全力,对方必定非死即伤。”
孙立望着巫书迦脸红脖子粗的劲头,连连附和道:“原来如此,久仰久仰。”
巫书迦招招手,将老婆黄彤田叫到跟前道:“孙先生,你看看我老婆,这个你肯定知道来历,仔细看。”
孙立将黄彤田上上下下看了两遍,见她就是普通人长相,普通农妇打扮,并无异样,只好敷衍道:“尊夫人,气色好得很……”
见状,巫书迦不住摇头,似乎对孙立颇为失望,黄彤田则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一手将前额的头发往上捋住,另一只手指着额头道:“看这里,这里,还没看见吗?通天纹啊!只有前朝皇族才有的标志!”
孙立以为黄彤田要扑上来咬他,吓得连退了两三步才站住。
巫书迦道:“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孙先生简直浪得虚名。”说罢坐回到藤椅里,慢慢拍打衣袖上的灰尘。黄彤田递过剔牙棒,他接了,心不在焉地磨着门牙,不胜寂寞。
孙立看巫书迦手里的剔牙棒,一寸有余,比筷子略粗,通体蓝色。孙立细看了一会儿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剔牙似乎太粗了些。”
巫书迦懒懒地道:“这是家里祖传下来的,具体多少辈我也说不清了,剔牙确实不大好用,但我和老婆每天都用它磨牙,很有些效用。”
孙立道:“看这材质与做工,确实是很有些年头了,但似乎不宜用来磨牙。”
巫书迦道:“呵呵,你前半句话总算是说对了,看了肚子里还有半瓶墨水,糊弄普通人也够了。”
马义大拉着孙立走开了,孙立边走边叹息,心想学海无涯,自己躲在书斋中读得书虽不算少了,但毕竟走得路太少,见识太窄了。
马义大道:“孙先生不必叹息,这两口子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正事儿不干,张口闭口都是以前的东西好,连米都要吃陈的,村里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们。”
孙立道:“他们那个磨牙棒我在书上见过,学名叫九窍塞,以前的人去世了,就把尸体的眼鼻口等九窍封住,用以祈求长生不老。而巫书迦这只窍塞,正是九窍其中之一的——肛塞。”
马义大听了先是呆住,继而捧腹大笑。
说话间,两人路过学堂,但见里面孩童正练习用头顶重物,说来奇怪,孩子们明明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但举起的石块少说也有百十来斤。
孙立道:“贵地人物不凡,这些孩子个个天生神力。我们那里这么大的孩子在学校里读书,专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马义大道:“我们这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区分好了,干活的就练举东西,生育的就专管生育后代,打仗的就专门研习骑射。”
孙立道:“怎么?咱们村子周边不太平吗?还要打仗?”
话刚问完,忽听得阵阵螺声“呜呜呜”传来,马义大大骇:“不好了,不好了,镝龙国的人又来寻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