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来特看向窗外那些虽然陈旧阴暗,但外观保存得还算完整的高楼疑惑道。
“他说这里多半是残骸,房屋都是摇摇欲坠的,而且住在这里除了要定期注射序位15号药剂,注意不被无心人病毒感染,还要时刻担心房屋的倒塌。而且那些‘遗址猎人’会随时绑架我们这些帝国军人换取赎金。说实话,刚开始我确实有所担心,毕竟要完成苏格拉委员会交代给我的一个任务,我们至少要在城市中待上一两天。但是,现在我感觉莫洛斯要么是过于谨慎,要么是情报老旧,这里根本不是破败不堪,反而是充满了生命的气息,不是吗?”布雷特露出了一副“不过如此”的微笑,说道。
“对,没错,你说得对。”来特点头“三连”道:
“而且这一路上除了几辆战车外,也没有见到其他人类的痕迹。那些所谓的遗址猎人的关注点或许并不在遗址内部,而是在外围。毕竟城市中战斗受到地形因素制约,非常复杂。一旦交战就极有可能变成一场巷战,演变成……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在遗址外围的话,那就是正面对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来特说话间,脑海中霍然浮现出了一天前遇到的序阶4的失落者尤兰,还有他释放邪恶灵魂后召唤的“希望”沙虫。
的确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啊,两败俱伤,负和博弈的战斗。
“你的分析不无道理。所以我打算就去左边的那栋楼好了,我刚才粗略看了一眼,大约有七八层高度。
而且在顶楼可以俯瞰整个被钢铁围成的湖面。说实话,这一片应该是过去的居住区,除了‘伏尔加之塔’外,没有多少高到离谱的建筑。如果真的有遗址猎人的话,它们车辆的轰鸣声能够被我们及时捕捉,而且那群‘黄土秃鹫’也总不能进到楼房里面来吧,哈哈。”
布雷特说着,将机械战车彻底熄火,并把那枚形似小型银色长剑的钥匙踹在战术长裤口袋中后,拉开了座椅附近的一个小型储物格,取出了一块纯黑色的面罩。
佩戴完毕后,布雷特转身问道来特:
“你和米优也要佩戴面罩吗?剩下的两个原本是莫洛斯为他自己准备的,现在倒是便宜了你们两个了。”
“我不要。”来特语气坚定地拒绝道:
“莫洛斯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给米优吧。话说我看你刚才下车都没佩戴这玩意儿,现在怎么想起来了?”
“无心人病毒会受到太阳的影响,这是基础常识。反正之前在迷失沼泽你被他们抹除了一段记忆,应该也影响到了其他记忆对吧。我不介意再向你科普一下。”布雷特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无心人病毒会受到太阳的影响,日出之时浓度最强烈,正午时分基本会下降到对普通人都没有伤害的地步。
但随着黄昏时刻到来,病毒浓度会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呈现指数式的上升。完全入夜之后,哪怕是暴露在空气中短短十五分钟,也足以感染没有注射过药剂的人类。
所以来特,你的话,当然可以不用佩戴,米优也是一样,但我不行。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类。”
顶点
“这样啊,确实。”来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把米优叫醒吧,他睡了大半天了,等下太阳彻底落山之后他肯定会精神饱满。守夜的工作交给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人类适合在白天行动,而血族,夜晚是他们的专场。还有那个女人,要是她愿意下车,就把她带到楼上,要是不愿意的话,留点食物,锁在车里吧。”布雷特安排命令道。
“没问题。”来特答应道,转头望向蜷缩在角落的米优,摇晃着他的身体喊道:
“米优,醒醒,我们到顿乌斯克遗址了。”
“哦,来特……大哥。”米优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阴冷的气息。
紧跟着,他略微咳嗽了两声,转过身体,用不知何时变得血红的双眼盯着来特,嘴角流淌着猩红的液体,口齿不清地回应道:
“到了……到了吗?”
“呃,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来特担忧地望向米优,伸出右手想要擦拭掉他嘴角的鲜血。
“没,没事,就是……补充了点……能量。”米优偏头躲开,解释道,露出了一副带着歉意的微笑。
也正是因为这一微笑,他嘴巴一咧开,一股还未来得及下咽的“能量”从他那交织着猩红和暗黄色的牙齿缝隙中流出,尽数落在了军绿色的制服上衣,制服长裤,还有战车座椅的坐垫之上,显得异常的狼狈。
接着,他尴尬地朝向来特望了一眼,赶忙将含在嘴巴里的半口“能量”咽下,胡乱地擦拭着被猩红色物质沾染的地方。
“刚才布雷特问你戴不戴面罩,我看完全没有必要了。你是血族、失落者,肯定不会受到无心人病毒影响。我建议你下次别偷偷摸摸地饮用从地下市场购买的……呃,能量了,光明正大的多好,还免得尴尬。毕竟在各地执行任务的帝国军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布雷特。”来特转头看向布雷特,喊道:
“我看我和米优算是准备好了吧,要不就让米优问问那个【献祭者】女人愿不愿意跟上来,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你把钥匙给就给米优好了。我们是不是抢先上去布置一下临时住所?”
“我看可以。”布雷特颔首道,将战车钥匙丢给了米优,与来特一起拉开了战车车门,踩在了坚硬的布满秽物的街道地面之上。
来特下意识地将视线掠过身旁一块用日涅帝国语书写着“永寂街区24号”的残破标识牌,抬头望向了那颗庞大的,挥洒金色光华的,呈现橘红色的太阳。
在夕阳的映衬之下,昏暗的街道似乎多了一点“血色”的明亮气息,整个城市遗址,似乎都变成了或用金色颜料,或用红色颜料绘制的一幅令人感到深入灵魂的震颤感的油画。
这让来特想到了在上个世界中流传的一个古老传说:
“黄昏时刻,非日非夜,可见不可见之人,可遇不可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