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又如何知道,在历时的洪流前,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崇祯四年初,大雪如鲜血扑簌簌的从天空漂落,将尸横遍野的大地覆盖上一层神秘的银纱。
远方的天际白茫茫一望无际,三五只野狗趴在雪地里,用它冻的有些僵硬的前肢,不停扒着冻的发硬的雪地,偶尔还因为忍受不了饥饿,低低的呜咽了几声。
一只幸运的野狗从雪地里扒拉出一根冻棍,它弯曲着被一层衣物包裹,在包裹的衣物之下是一片铁青色,在冻棍的一端还有黑色的鲜血被凝固、被冰冻……
自北方而来的风雪,在苍茫的大地之上奏响无尽的悲歌,就如同四十万战死甲士的亡魂在哀嚎,就如同四省之地数以亿计的百姓在哭诉,在悲戚……
兴,百姓苦;忘,百姓苦,可是,这有怎是一个苦字了得?
数九寒冬,并不是一个听笑话的时节,可是,整个明武朝却上演了一出天大的笑话。说来可笑,在五万北胡铁骑面前,沈括眼中由四十万甲士组成的两大防线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的洞穿、撕扯、吞噬……正当十万精锐甲士枕戈待旦、摩拳擦掌准备给来犯之敌迎头重击时,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北胡铁骑忽然停止了前进,转而兵分四路,如狼入羊群般肆虐北方四省。
战场千变万化,又怎么可能有“守株待兔”这种可笑的事情发生?
这当头的一盆冷水不仅浇灭了沈括的政治野望,更让急于在文武百官中树立威望的年轻皇帝浑身发寒,竟然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不幸中的万幸,这五万北胡骑兵并没有在北方四省肆意杀戮,只是将所有的粮食都劫掠一空,只是,明眼人都明白,北胡王庭此举的用心之险恶。
家园被毁,粮食被劫,这直接造成了北地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为了活下去,他们开始携家带口南下避难,寻找那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还有一些人另辟蹊径,仗着一身武艺呼啸山林,成为聚众数千的山匪,同时也成为了压倒百姓生存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此同时,朝堂是文武百官开始安抚躁动的人心,同时,不得不为沈括的愚蠢买单,耗费海量的粮食用以赈济南下的流民,想要将事态控制,不让其继续扩张蔓延。
可是,明武朝积弊已久,整个就如同四处漏风的房屋,如果不是屋内还有几根巨木支撑,恐怕早已经倾覆。
几十万担的粮草最终能有一成落实在流民手中,这边已经是流民们值得感恩戴德的事情了,然而,这可能吗?
人的贪欲就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旦释放就永远无法收回,整个明武朝无数的蛀虫,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发财的机会,至于别人的死活……都说了,是别人的死活,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
年关将近,李沐风一人独坐于院落西边的书房,咬着高义花了三两银子购置的北方狼毫笔,一边思索,一边在纸上刷刷的书写着什么东西。
“桂花糕,小莲肯定爱吃,恩,这个要多买一点……”
“糖葫芦?这时候好像没有了吧!”
李沐风有些不确定的嘀咕了几声,随即又摇了摇头,开始继续想着该买些什么东西,作为自己婶婶一家人的礼物。
李云虎不用说,李沐风直接在聚贤鸭买了一坛五斤庄的玉泉酒,虽然说不是最贵的,但相较于李云虎以往喝的酒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仅仅这一坛子酒就花了李沐风五两银子,可是把李沐风心态的不行。
虽然说,他现在也算是小有积蓄,在老龙口县也算是有房有存款一族,不过,这过日子也要精打细算,不然迟早要把家底子给败光。
至于这钱是怎么来的,说来也简单,李沐风在传出自己有道家基础吐纳心法后,高义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不过,他不开口,李沐风又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原本想等高义自己先开口,只是,高义就是磨磨蹭蹭的不开口,最终,李沐风只好自己挑明。
李沐风的原意是将吐纳心法直接赠送给高义,一是为了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其二是感觉高义为人的确不错,适合值得交往的朋友。只是高义不肯,说这份礼太过贵重,死活都不肯白拿。而高义的父亲高靖远对内功心法极为渴求,但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对于自己儿子的做法表示赞同。
最后,一番协商之下,高义决定将自己的小院送给李沐风当做补偿,同时,还勒紧裤腰带给拿出了八十两银子给李沐风,说是作为购买内功心法的钱。
当然,两方彼此都知道,区区两百两不到的银子,根本买不到一本内功心法,即便这本内功心法很普通也一样买不到。只不过,这是彼此妥协的结果,其中掺杂的东西不仅仅是金钱,更多的是人情上的往来。
正因为有了这笔钱,李沐风的财政危机才得以解决,没有耽搁到自己的修行,不修炼不知道钱是多么的不经花,原本他还以为依靠打猎足以养活自己,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无知,单单只是一天三顿饭,就已经让李沐风有些伤透脑筋,无他,修炼后的李沐风食量实在是太过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