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一点直起腰,心情十分愉悦,又忍不住笑了几声,在这无人的审讯室里显得有些瘆人。
“谁说不是呢?
你是疯子没错,专家都验了,还能有假?”
他说着,看着周子骏因为疑惑而忘记伪装痴傻的脸,轻声说道:“如果没有这张精神病证明,你的肺结核诊断书会不会被法院推翻还是未知数。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运气实在不好,也不过就是回去继续服之前没服完的刑。
你之前服刑了五年,刑期还剩六年吧?
最多就是再加上这一次的伤害未遂,还能再判个半年到一年。”
“那加起来,就是不到七年的时间。”
他说到这里,周子骏的嘴角忽然控制不住地抽搐着,他压制住从心底蹿上来的莫名其妙的慌乱,勉强笑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现在有诊断书在手,别说七年了,我就是一秒钟都不用蹲监狱。
我今晚就能回家。”
审讯室里暖黄色的灯光不像太阳的颜色,倒像是地狱里的幽火。
江泽予扯了扯嘴角,善意十足地没有打断他说话:“别着急,帐还没算明白呢。
如果没有这张精神诊断书,最多七年之后,你就会出狱,那时候你才不到三十五岁,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好人生。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好过?”
他忽然收起了所有的笑意,只是皱了皱眉,随即掸了掸衬衫领子上沾到的灰。
“这份证明,是刘秘书提醒你父亲的吧?
不知道刘秘书有没有告诉过你,给你开精神病诊断书的专家是从美国回来的?
我之前的私人眼科医生是美籍华裔,而他的妻子就是精神科、心理学方面的权威,在国际上也赫赫有名。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巧啊?”
“哦,还有一个消息,你父亲周奕涉嫌shā • rén未遂和偷税漏税,已经被抓了。
不过你放心,你大伯和堂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们已经给你找好了精神病院,一会儿就接你过去,他们会好好给你‘治病’的。”
江泽予平静说完,而后低着头把挽起的衣袖重新放平,然后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大步往外走。
转动门把手时他回头:“啧,周家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可是国内顶尖的精神病院,听说交了七十年的住院费。
就是不知道,你撑不撑得到那时候。”
他说着,走出审讯室关上门,不出意料听到了里面惊恐的嘶吼声。
和韩警官打了招呼后,江泽予正要离开,却迎面遇上刚刚赶到警局的周子扬和他的父亲周擅。
貌似立场对立的三人擦肩而过,并没有发生仇人相见、分外眼前的局面。
“警官,我弟弟周子骏的证明没有问题吧?
我和我父亲来给他办保释,晚上还得赶着带他去治疗呢。”
“自己去那边办……”,韩警官咬牙切齿道,愤怒地嘟囔着,“还导演呢,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别让我抓住漏洞,我这双眼睛会一直盯着他的!”
……
警局里人声渐小,而门外依旧是浩浩风雪满京城。
江泽予站了一会儿,搓了搓干干的手心。
他现在得放下屠刀,去见他的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