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笑而不语,两只耳朵听着余纵的动静,“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他态度不一般。”
从研究所逃出来的人不可能心慈手软,倘若余纵真的怀疑青年的来意,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这小子身上的戾气很重,稍有不慎就会把人刺伤。
周叔的话轻易撬开了那段记忆,攸关假装出的呻|吟闷在氧气罩里,余纵当时靠在石壁上,身体里的热流四处流窜,心跳快得要爆炸,他努力克制,好几次想去捂住对方的嘴,可是他不能,他怕一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会无法自控。
攸关装得很像,高声时情绪激昂,低吟时欢愉中夹杂着痛苦。那些声音在荷尔蒙的印象下有种奇异的魔力,强势而温柔的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缱绻的画。
“你小子想什么呢!”周叔不满自己被无视,“我在问你话。”
“没发生什么,经过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周叔:“那也能叫经过?”
“为什么不能?”余纵反问。
周叔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两人见面后他曾问过余纵是怎么出来的。
余纵的回答是:“逃出来的。”
要不是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他还以为是只锯嘴葫芦。周叔语重心长,“你以后对自己老婆可不能这么说话,会把人气跑的。”
余纵抱着胳膊看他,脸上没有情绪变化,“我不会娶妻生子。”
周叔在心里叹气,还是太年轻了,真爱就像龙卷风,来了挡都挡不住。
——
攸关结合周叔告诉他的信息,又花了半个小时才穿过贫民区,抵达西面废品站。
废品站wài • guà着一个小小的牌子,牌子上写着营业中。他拽着门上的绳子晃了晃,系在绳子顶端的石头碰上玻璃瓶子的内壁,当啷作响。
荣一婷的眼睛和荣一金很像,她一出现攸关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是想修东西还是买东西?”女生打量着陌生来客。
攸关:“我受你哥哥所托来看望你。”
“我没有哥哥。”荣一婷脸色阴沉转身就走,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她加快步伐冲进门,反手上锁。
攸关站在紧闭的木门前,“荣小姐,你哥哥很担心你。”
“我不要他的担心,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和他相关的任何人。”荣一婷情绪激动,手指用力按在门锁上,生怕外面的人破门而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没了动静。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轻轻拉开门。
“荣小姐。”清秀好看的脸突然挤进门缝中,荣一婷惊得后退几步,忍不住尖声骂道,“你有病啊,鬼祟祟的躲起来吓人!”
攸关被骂了也不在乎,一只脚抵在门上防止她关门,“你哥哥很担心你。”
“我吃得好睡得好,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我希望他离我远远的,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荣一婷用尽了浑身力气在吼,好像这样就真的能和荣一金彻底断绝。
攸关静静看着她,也不打断。
等对方吼得差不多了,他冷酷的指出:“你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荣一金进了研究所,你很愧疚,但是也很无力。你甚至天真的以为,和他断绝往来就能让研究所的人放弃对他伤害……”
“我没有,我就是讨厌他。他是个怪物,他身上长出了绿色的鳞片,那还是个人吗?他不是人,更不是我哥哥。”荣一婷情绪激动地嘶吼完,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睛怔忪地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
这些话伤人伤己,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脆弱得像个纸人。
攸关也蹲下|身,两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问:“那你真的恨他吗?你其实很想他吧。”
抬手一指,斜右方的小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上面贴着金属碎片拼出的小花,边框擦很干净,在这间破旧的堆满杂物的小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相片上的小姑娘笑得很开心,而半蹲在她身后将她紧紧环抱的少年一脸痞气。
荣一婷起身冲过去,把相框扣下来,“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攸关:“荣一金没有后悔用自己换你活下来,不过这话不该我来说,我相信有天他出来了,一定会亲口告诉你。”
走出房子,攸关看着天空感叹:啊,我这是个好人。
又是被自己感动的一天。
青年离开很久,荣一婷将相框重新摆好,拇指揩过荣一金的脸,热泪从眼眶涌出,流进了嘴里。
湿咸的味道里泛着一点苦,荣一婷追了出去,站在山上往下看,发现青年才走出去不到两百米。
攸关似有所感,回头看见女生后高兴地挥手,眼睛亮晶晶的。
荣一婷有种被抓包的窘迫,硬着头皮,假装不甘愿地走到攸关面前,不耐烦道:“你告诉他,我很好。”
攸关点点头,继续看着对方。
荣一婷张了张嘴,又说:“我,我等他出来,我想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没问题。”攸关想起余纵,要是大家能组队就好了,到时候人多更热闹,可以温暖主角冰冷的内心,“缺队友吗?”
荣一婷慢半拍反应过来,“你也想走吗?可是你不是在研究所上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