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纵救她出来时告诉过她,可以到这里找他。
一路隐匿行踪找到小山坡下,上面堆满了垃圾和废物,一座小房子屹立在其中。
“咚咚”两声脆响落在木门上,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荣一婷靠着门框,打量外面的女人:“找谁?”
陈亚沙:“我找余纵。”
荣一婷:“暗号。”
“他没有告诉我暗号!”陈亚沙开始焦躁,频频看向身后。
荣一婷耸耸肩,“没有暗号就是正确的暗号。”
陈亚沙:“……”
荣一婷把人让进屋,里面只有家具和一堆电子废品,没有余纵等人的身影。
“他们人呢?”
荣一婷看了她一眼,这个陌生女人跟她说话的态度有些高高在上,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她皱了下眉,留了个心眼,“他们来过,走了。”
“那在这里等他。”陈亚沙知道这个女人没说实话。
“随你便。”撒过谎的荣一婷略微心虚,转头看向斜对着窗户的垃圾山。
垃圾山下,有一个她为荣一金准备的,本以为这辈子都派不上用场的秘密安全屋。
想起哥哥那张成熟了许多的,带着些许陌生的脸,荣一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大概是兄妹间的默契,荣一金蹲在垃圾山下的防空洞中,也是一脸痴笑。一想到自己重获自由,能和妹妹一起生活,他就忍不住傻乐。
爆炸发生后,余纵特意返回寻找荣一金的下落,并在一个垮塌的楼板下把人救了出来。
救人之前,他提了一个条件。
荣一金必须想办法安置所有人。
没什么情绪地扫了眼继续傻笑的荣一金,余纵走到墙角,检查罗俊明的情况。
离开研究所后,他和荣一金跟着M002留下的暗号,成功与大部队汇合,中途又是一番东躲xī • zàng,好不容易才躲到这里来。
抵达后不久,罗俊明就醒了,开始发狂。
他躁动地挣扎,嘴里发出嗷呜的吼叫,张嘴时能看见他的所有牙齿在变长,变尖。
刘义带着他的弟兄,用绳子把罗俊明绑在椅子上,往他嘴里塞上抹布。
他愁眉不展,“罗队到底是要变成丧尸,还是变异者?”
如果是前者,他真的下不去手。
M002蹲在罗队面前,好奇地去拨弄他的胳膊,皮肤下的肌肉鼓动着,蕴含着可怕的力量。眼看着布条就要被他挣断,余纵利落的将人打晕了。
他闭眼靠上去,脸停在距离罗俊明面庞大约三厘米的位置。
男人安然昏睡的面孔上出现了裂痕,仿佛梦到了可怕的事物,那是他的潜意识察觉到有力量入侵,在努力反抗。
片刻后,余纵睁开眼,对贺欢欢道:“他的意识很混乱,如果不加以干涉,他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疯子。”
“需要我们做什么?”安奇单腿蹦过来。
余纵没有相关经验,只能凭猜测给意见,“多跟他说说以前的事,让他记住自己是个人。”
安奇迷茫:“他除了是人,难道还有可能成为别的?”
攸关举手发言,“可能成为一条狼……或者是狗?”
众人:“……”
刘义跳起来,压着声音呵斥:“你瞎说什么!”
“还记得罗队那声嗷呜吗?”攸关口干舌燥肚子饿,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的靠在墙上。
见他虚弱成这样,余纵眉心微蹙,提醒大家:“他的情况和沈岚风相似,身体中的免疫力抵抗住了病毒的攻势,但在被注射进其他物种的基因液体后,自身基因与之发生反应。”
谁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刘义帮忙把罗队搬到一边,安奇和李鑫良轮番上阵,跟罗俊明说从前的故事。
“队长,记得有次咱们去001基地吗,那一片被炸成了废墟,你当时着内急却找不到厕所,憋得差点尿裤子。”
“对了,还有上上次出任务,你从我这里借了半个列巴,当时说好回基地后还我一块的,等我问你的时候,你竟然赖账不承认了!”
“记得那次我们被困在大楼里,你让大家写遗书。我们家里人都不在了,你就让我们写给老天爷,内容必须统一:球球老天爷让我们下辈子去和平的世界当富豪。”
刘义听得目瞪口呆,罗队听起来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的几个兄弟分别叫唐六、唐八、唐九,是亲生的三兄弟。唐八感叹道:“偶像照进现实后原来也跟我们一样,有七情六欲,也有犯二的时候。”
刘义拍他脑门,“罗队就是犯二也跟咱们不一样,少在这里逼逼赖赖。”
唐八郁闷的捂住额头,抬眼便看见正在与贺欢欢说话的攸关,比起被四人小队奉为神明的罗俊明,他反而更佩服攸关。
他们一起躲在卫生间的时候,攸关的体温高到烫手,至少有五十度。
换做任何一个人肯定已经烧死了,可他安然无恙地熬了过来。
唐八挪过去,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指尖距离攸关皮肤还有两厘米时,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仰头对上与余纵的眼睛,里面渗出的凉意令人畏惧,唐八小声说,“就想看看他还烧不烧。”
“如果还在发烧呢,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医学和生物学知识,大概……”唐八反问,“只能干看着?”
“既然你毫无作用,就不要挡在这里。”余纵下了逐客令,让唐八滚得越远越好,不要打扰攸关休息。
攸关帮他逃脱牢笼的恩情,被余纵刻在了心里。
而这份恩情不是简单的救人一命,或者帮攸关渡过病痛期就能还清的。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保护好青年,让他接下来的人生平安顺遂,或者把人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父亲死后,余纵再没有与人和平的亲密相处过,他不大自在的清了下嗓子,大掌落在攸关的胳膊上,体温比之前低了一些,看来他的身体正在好转。
“你感觉怎么样?”他弯下腰,气息喷过攸关的发梢。
攸关眼尾泛红,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还好,就是肚子很饿,纵纵啊,有吃的么?”
奇怪的叠字称呼让余纵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
算了,他是个病人。
他忍住反驳的欲|望,耐着性子说:“有,你等等。”
出了安全屋,余纵从房屋背面的窗户钻进荣一婷家。他悄声落地,像道虚无缥缈的影子静静站在陈亚沙身后。
陈亚沙一直紧紧盯着窗外。
太阳快下山了,相距不远的地方传来叫骂和枪声,领主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兵力,正在各处搜寻。很快,他们就会搜到小山坡上。
“你找来这里有什么事?”
陈亚沙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转身一个侧踢——身后竟然没有人。
余纵绕到她身后,手扣住陈亚沙的命脉,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话。陈亚沙一动不敢动,延长的指甲缩了回去,垂眸看向落在自己脖子下方的手。
手背骨骼分明,青色血管蜿蜒在冷白的皮肤下,显得性感而有力。陈亚沙近日沉寂的心有些萌动,声音里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我想跟你们合作。”
余纵松开手,看了眼眨巴着大眼睛的望着他们的荣一婷。荣一婷翻了白眼,转身出门放风。
“我父亲手里有一笔物资,还有两张去星曜基地的通行证,我要你帮助我和我父亲离开这里。余纵,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开出的条件如此诱人,陈亚沙不认为余纵有理由拒绝。
“我不去星曜基地,物资我们可以自己搞定。”余纵毫不留情的拒绝,“我没有必须帮你的理由。”
陈亚沙难堪到羞愤,十指用力掐着掌心,“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我不想帮你。”
余纵的直白和冷漠刺伤了陈亚沙,她恼羞成怒,“你们那群人中又是伤员又是普通人,目标太大,你们想弄到物资简直白日做梦!我父亲有人脉有旧部,跟我们合作你们会省去很多麻烦。余纵,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说够了吗。”尖锐的语言碰上铜墙铁壁,丝毫不起作用,余纵神色淡淡,“说完了就走吧。”
陈亚沙的脸青了红,红了白,眼看着男人朝门口走去,她上前两步抓住余纵的袖子不放,“你对我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吗?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救我?”
余纵甩开她的手,不解地反问:“救你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还救出了荣一金,难道我也喜欢他?”
“哎哎哎,管我什么事。”荣一金的声音从窗外飘来,他利落的翻进来,找了一圈发现妹妹不在,失落的把注意力落回到屋内的男女身上。
他啧啧两声,背着手围着陈亚沙转了一圈,“小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何必要吊死在余纵这棵树上,我告诉你,他那张死人脸初看的确不错,看久了就不行了,倒胃口。”
“滚开。”陈亚沙推开荣一金就走。
这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荣一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哥,望着余纵飞快说道:“士兵已经到山坡下了,快躲起来。”
铁皮房子外,穿便衣的年轻男人殷勤地为一队士兵领路。
吴鹏带着人来到门口,语气和煦地敲着门说:“婷婷,你在吗,有几位长官想找你聊聊。”
荣一婷开门走出去,看到穿制服的人有些紧张的捏着手指:“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荣一金是你哥哥?”
“是。”
“让开,我们需要搜查你的房子。”说话人态度蛮横,不等荣一婷做出反应,用力将人推开。
吴鹏扶着荣一婷,小声问:“放心,他们的头儿是我朋友,不会乱砸东西。宝贝,你偷偷告诉我,你哥到底有没有来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