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马上就会有第一次了。”贺欢欢轻飘飘的态度让M002又羞又恼,脸都红了。
贺欢欢把欠扁的模样一收,笑着拍拍青年的肩,“余纵不会有事,攸关也不会有事的,咱俩去想点办法,帮攸关取取暖。”
M002一脸烦躁地推开肩上的手,走得特别快。
攸关驮着十几件白大褂走进去,蹲在余纵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然后又去抓他的手,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冷气的温度更低,还是余纵的体温更低。
“纵纵啊,你一定是睡着了对么,能听见我说话吗?”
“悄悄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因为你才来的。你要对我负责知道吗,就这么走了不算男人,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攸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盘腿坐下来,上手用力的夹着余纵的右手努力搓揉,希望他的身体能温暖起来。
罗俊明一个大男人,看着一幕差点心酸地哭出来。
攸关活脱脱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小媳妇,可怜的柚子,暗恋都还没转成明恋,就已经丧夫了。
他抬手蹭了下眼角,曲指在门上敲了下敲,“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二十了,你身体撑不住的。”
“没关系,我可以。”攸关进来的时间还不长,又一直用层层叠叠的衣物捂着,他觉得自己至少能再撑半个小时。
寒气从风口吹进来,哈出的气瞬间就成了白雾。
攸关打了个喷嚏,往余纵身前移,两只手继续捧着他的手搓,“我不知道你能承受的极限温度到底是多少,你要是忍不住了,就睁开眼睛告诉我,哪怕只说一个字呢。”
“来了来了,热水瓶来了。”贺欢欢拿着两个玻璃瓶走进来,里面是他们刚灌的开水。
经历过极寒天气的她,瞬间察觉出里面的气温有多低。她看了眼余纵,用温热的双手捧着攸关的脸,“出去等吧。”
“万一他醒来呢?”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上次他们用溺水的方式逼迫余纵,这次我换了一种方式,肯定一样有效。”攸关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什么上次这次?”贺欢欢摸了摸攸关的额头,心说这小子不会冻病了在说胡话吧。
“哦,我忘了你们不知道。”攸关将张海山的实验报告大致讲了一遍,一字一句特别清晰,过程中攸关更加坚信余纵会活过来。
贺欢欢听完后与他感觉相反,之前听说要冻存余纵,她以为攸关只是把人送进来就出去,没想到这人这么固执,非要守在这里。
这一守,至少过去三个七分钟了。
可是看着攸关明亮的眼睛,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无言的出去了。
M002扒着门框看里面,听见背后的贺欢欢和罗俊明低声说:“攸关这样太可怜的了,如果他走不出来怎么办?”
“时间而已,有这么多朋友陪着他,他不会有事的。”
贺欢欢想起攸关那副表情,“余纵的死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天塌了一样,我没有想到攸关对余纵感情这么深。”
“所以说,感情这个东西,跟时间长短没关系。全看心。”
屋子里的攸关紧紧抱着暖水瓶,左手放在右手背上搓了搓。他低头检查手腕,又活动几下,还是疼。
他伸手捏住余纵的脸颊,“因为你我先是被张卯欺负,后来又被M002欺负,你醒来了我才能找你算账。”
黑暗中传出遥远的说话声。
余纵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是谁,甚至听不清对方的说话内容。他感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怨气,而这点怨气化成烟雾,在他眼前描绘出一张精致好看的面容。
好像在哪里见过。
脑海深处的记忆告诉他,他对这个人的感情很复杂,从一开始的试探、利用,慢慢转变成探究、疑惑、错愕。
到最后,成了感激和责任。
在过去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对谁产生过如此多的情绪。
可他到底是谁呢?
余纵想不起来。
暗色的冰水紧紧包裹住他,他的手脚被坚韧的海藻缠住,将他拖向更深的黑渊。
不想去抵抗了。
父亲死于人类的谋杀,世界处处充斥着阴谋算计,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活着心里只有仇恨。他曾经想要毁掉这个世界,可就算做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的亲人回不来了。
就这样吧,余纵想,跌进黑暗中不用再爬起来,摒弃一切外界的嘈杂,永远地安睡。
——
攸关说了很久的话,怀里的暖水瓶已经冰凉,贺欢欢又进来给他换了新的。
她张了张嘴,哑声问道:“他有反应吗?需要我送什么仪器进来吗?”
“不用。”攸关紧紧握着余纵的手,“可能还要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再他妈等下去你就冻死了!”罗俊明冲进来,从后方把攸关整个提起来。
“我不走。”攸关心里没底,他脑子里空有理论和数据,根本不会做研究,他不可能像余纵父亲那样,把冰冻在深海冰川中的人鱼唤醒。
那是他的空想。
是自我安慰。
也是自欺欺人。
“我不能走,万一他醒过来怎么办?我们难道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冻存仓里吗?!”
“他死了,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相信!”罗俊明近乎是在怒吼。
这tā • mā • de感情也太深了,搞得自己像要棒打鸳鸯的恶毒继母一样。
“我跟你们说不明白,你们先把我放了。”攸关还是相信余纵会醒来。
贺欢欢狠下心,要把人打晕,攸关发现她的意图,挣开桎梏躲到余纵另一侧,虚虚掐着他的脖子低吼,“是我救了你,你还欠我一条命,我不准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