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能不能赏个脸,去我家吃个饭?”
姜甜“啊”了声,略显犹豫地说:“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她与丛野之间自从确定感情,就跟按了快进键似的,莫名奇妙就一起回了过,再莫名其妙地见了对方父母。
虽然结果……不太尽人意。
不过说起来,他们前前后后虽然只认识了三个多月,但经历了闻洲岛那些事情,却好似认识了很久,相恋了很久一样。
“快吗?”丛野叹息一声,拖着音调自我调侃地说:“这不是我自小没了妈,家里没有女主人,父子俩都不太懂规矩么?”
听起来故作玩笑的话,将他自己说得像个可怜的小白菜一样,颇有些卖惨的嫌疑,姜甜十分怀疑,他是在暗示他们家缺一个女主人。
不过由于恋爱中的男女对另一半大多都自戴“西施”滤镜,她还是心软了,话音温软地说:“那我打电话和爸妈说一声?”
虽然她不确定爸妈会不会让她去,但她已经说好了不再撒谎骗他们了,所以只能实话实话。
丛野认命地“嗯”了声,还能怎么着,喜欢上一个被全家人疼爱的姑娘,他也只有纵着。
打通陈教授电话,女人温和的话音在那头响起:“甜甜下班了吗?妈妈刚出学校,要不要来接你?”
“不、不用了。”姜甜瞥了眼身旁的丛野,莫名心虚,清了清嗓子尽量自然地说:“妈妈,我今晚和丛野一起吃饭,不回来吃啦。”
她没有用问句,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是成年人,在外面吃饭其实不需要爸妈同意,但避免他们担心,必须要告知一声。
不过她还是没敢说是去丛野家,说和丛野吃饭,也不算撒谎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姜甜忐忑起来,随后却意外地听见陈教授温柔如常地说:“好啊,十点门禁,按时回家。”
没想到陈教授竟然这么轻松就同意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答:“好……好。”
还以为陈教授会直接说,要来接她呢。
挂断电话,她表情有些茫然,丛野瞥了她一眼,用听起来不太在意的语气问:“怎么?阿姨不同意?”
其实心里一紧,还好没有在开车。
姜甜摇头:“没有,同意了。”
丛野一挑眉,唇角要笑不笑地舒展开来,随后发动了车,不太意外地说:“因为你长大了,和我吃饭又不是偷鸡摸狗,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他见到陈教授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非常明事理的女人,而不是一味地拘束控制着女儿、全权打理女儿的所有事,不然姜甜离开了他们,到闻洲岛,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强的适应能力。
如此看来,她确实一一位非常成功的教育专家,将姜甜教导得很好。
倒也是,这样一说,姜甜也不惊讶了。回想起来,从小到大陈教授什么事都会给她理清了讲道理,客观而不偏颇,老姜就喜欢溺爱得多。
老姜要是知道今晚自己不回家吃饭,肯定要气得跳脚,回去还得哄他。
丛家位于岭山前边的半山上,在家就能瞧见后面岭山的自然景色,深秋时节,要落不落的枫叶将整座山都染红了。
车开进院子,就见丛丛城站在旁边花园里的台阶上,仿佛在跟进什么大项目一样地指点江山,指挥着院子里的几名园艺工人、将摆放在地上不知是月季还是玫瑰的大苗种到哪些地方。
丛野下车,帮姜甜拉开车门,她好奇地看向花园,问:“叔叔是在种花吗?”
丛野向她伸出手,随便扫了眼:“不管他。”
丛城抬腕看了眼时间,余光蓦地瞟到刚下车的丛野和姜甜,顿时露出喜色:“诶!甜甜,终于来了!”
姜甜莫名对丛城没有了面对男朋友长辈的紧张感,她看了眼正在被工人栽种的一颗成人高花苗,朝丛城露出甜甜的笑:“叔叔,您种的是玫瑰花吗?”
好像只有玫瑰,比较符合丛城霸总的气质。
老姜就喜欢种月季,满院子都是他淘来的不同品种月季,还给她在一个爬满月季花的花架下做了一个秋千。
“是啊,家里要住进来新的女主人了,当然要种点花花草草了。”丛城笑眯眯地点头,直接忽略了丛野,非常开心地邀请她观赏自己新种的花:“你看,这些玫瑰都是这两天我让人亲自出过去挑选,然后空运回来的,开花绝对漂亮。”
女主人?姜甜莫名看了眼丛野,随后十分诚实地问丛城:“您……要结婚了吗?”
丛野那么敬重他母亲,丛叔叔要娶新的女人,他肯定不高兴。但丛叔叔丧妻那么久,一个人将丛野养育这么大,晚年找一个女人陪伴自己,也无可厚非。
她的话音一落,丛野就噗呲一声,非常不客气地对他的老父亲做出了嘲笑,就很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没有一个骚包能体面地在他小姑娘的嘴下活下来。
丛城头一次满嘴跑火车翻车,还是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他心有窘迫,当即迁怒地瞪了眼丛野,“笑什么笑?外面这么冷,还不快让甜甜进屋!”
他终于明白,难怪他儿子那么久都搞不定人家小姑娘被。
姜甜这会儿也反应回过来,用“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的眼神求助地看向丛野。
丛野一把揽过她,搂着她进屋,边说:“没事儿,他就是疯言疯语。”
姜甜:“……”
她一时半会儿,实属有些习惯不了这两父子的相处方式。
晚餐前,丛城愉快地忘记了刚刚的窘迫,甚至给姜甜秀了一波厨艺,给她做了道甜品,还记吃不记打地剪了朵玫瑰花放到盘子里。
吃完,他就将他们赶到了楼上去,让丛野好好带她参观丛家,他继续回花园摆弄他的玫瑰花苗。
丛野牵着姜甜上楼,他侧眸扫了眼,用状似很随便的语气说:“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工作室。”
他近年虽然在闻洲岛,但家里的工作室也有人日日打理,为了请小姑娘上门,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进去整理一下。
闻言,姜甜也期待起来,一个动物保护者的工作室会是什么样的?她真的想象不到。
推开门,一股花草树木的清香就扑面而来,她目光顺着看去,顿时睁大眼。
几乎有普通平层那么大的一间房间,屋内种植了不少高大的观赏性木植,地上以及靠墙的架子上拜访了数不清的动物标本,房间两面都是玻璃墙,可以看出到不远处的自然风光,相映之下,给人一种走进了一个静态动物森林的错觉。
其中一面玻璃墙做了一个极其宽敞的原木工作台,别说在上面工作,就是爬上去滚个几圈都没问题。
整个就像大型艺术品一样的房间,让姜甜都不敢草率地踏进去,生怕破坏了其中的美感。
丛野一把将她揽了进去,随后关上门,故意调侃:“随便看,碰坏了赔就是。”
姜甜“啊”了声,他这样一说,让她更不敢随便碰了。她好奇地打量房间内栩栩如生的动物,忍不住问:“这些都是真的动物做成的吗?”
“部分是。”丛野随便薅了只兔子塞给她,随后说:“这里原来是我妈的工作室,后来成了我的。”
他母亲跟他不一样,她主要是研究动物,所以有不少真实的动物标志。
姜甜触碰摸到手上软软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这只呢?”
看起来就像真实的兔子,皮皮毛下的肉感都能摸到。
“假的。”丛野突然从身后搂住她,低头给了她一个袭击似的亲吻,话音带着笑意:“怕什么?碰坏了大不了以身相许就是。”
姜甜听得分外无言以对,一下子反而放松了下来。
就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屋内的温度比别墅内的暖气低一些,又比室外的温度高,空气隐隐传来机器转动的声音,向来这里面常年都保持在一个恒温的温度。
丛野拉着她,给她介绍哪些是他妈妈留下的,他介绍起这些东西,表情倒是正经很多。
姜甜却被摆放标本的木架上的一张相框吸引了目光,她惊讶地问:“这是阿姨吗?”
照片里,短发利落的女人穿着工装,站在一头雄壮的老虎身边,神情略显冷峻,竟与丛野在丛林时有些相似。
丛野顺着她的话音看过去,听似随意地说:“是啊,这是她在我出生前的照片。”
姜甜惊叹地“哇”了声:“看起来很酷。”
听丛野提起他母亲,她一直以为丛野的妈妈是那种温柔的女人,没想到是看起来像假小子一样的酷女孩儿。
随后,丛野转身去工作台拿了个相框,“这是后来的。”
姜甜拿到手,当即不可置信这是同一个人。
这张照片应该就是在丛家的后花园里拍的,是少年时的丛野与女人的合照,女人恬静地坐在白漆木椅上,不再是短发,齐肩的中长发使她看起来格外温柔,但看着镜头的目光却好似带着淡淡的感伤。
看起来十五六岁的丛野站在她身后,小小年纪板着一张脸,没有如今这话棱角锋利,看起来跟女人刚刚那张照片格外地相像。
不过他那时候就好高啊,难怪能长现在这么高。
丛野目光略一下垂,落到她手里的照片上,唇角不甚明显地笑了下:“是不是变化很大?我都没见过她之前那样子。”
其实从始至终,他也无法想象她那时候是如何的洒脱,利落。
“是很大。”姜甜点点头,随后又说:“不过听说女人有了孩子后就是会变得温柔,我爸老说有了我后,妈妈温柔了很多,以前可高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