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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火车驶离藤城(正文完)(1 / 2)

苗靖给波仔打电话,让他过来陪着陈异,他住医院的单人病房,安全起见,需要重点看护,身边不能离开人。

陈异从ICU换到普通病房,都是苗靖贴身照顾,现在换波仔过来,她叮嘱了几句,干脆利落拎包走了,连眼风都没留给陈异一个。

睡完拍拍屁股就走?

陈异懒洋洋躺在床上,病号服只随意搭了一个扣子,波仔在他身上瞄一眼,再瞄一眼,突然紧张:“异哥,有刺客?”

“刺你妹!”

那把沾着血的水果刀扔在床边,他身上好几个地方都划破凝着血痂,头发毛刺,衣服凌乱,挺狼狈的模样,偏偏眉眼骨子里淌着点餍足又懒洋洋的劲。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波仔这些天也被周康安问了不少问题,有点被害妄想症。

“没事。”陈异敷衍,“吃苹果不小心划的,你找两张创可贴来就行了。”

床头那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可是完完整整躺着呢,一点牙印子都没有,波仔再提出质疑,陈异甩给他一个白眼,让他闭嘴别说话,自己坐角落刷手机去。

陈异也没心思去考虑身上的伤、火烧的台球厅,周康安假设的报复,他有点吃不透苗靖——苗靖从来不知道他的事,他也没透露半点风声,但她搞出这么一段录音,猜想翟丰茂和他的事情,她这一套一套的……到底搞什么鬼?

苗靖走出医院大门,站在路边绿化树下想了很久,最后去警局找了周康安。

她肢体语言倒是很和善客气,紧抿红唇喊了声周警官,寒暄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把会客室里把那段录音当着周康安的面重放了一遍。

来者不善啊。

“周警官,我记得您以前帮过我好几次忙,我联系不到陈异找您报警,时至今日,我还记得您的回复,您说您已经调查走访过,开导我说一切正常,无事发生,但听这段录音,显然当年您对我撒谎,隐瞒了我很多事情。”

她俏脸严肃认真,嗓音平和冷清,微微压抑着尖锐和质问。

这么开门见山的聊天,周康安都没想好解释的话,脸色从温和转为惊讶再到支吾难言,有点揣摩不透她的意思,搓搓手:“苗靖……这件事……”

说来话长,事关案件也挺敏感的,其实每个人也有苦衷,但这个年轻姑娘,他去医院她还客客气气,看着面色挺苍白惨淡,怎么有心眼录音偷听,也不是个一般人。

“你这个录音……”

“我只是担心陈异,他对我什么都不肯说,也从来不让我知道。”

苗靖没想那么多敏感问题,台球厅失火案还没查出来,她也不打算问那么多,沉默了会,先朝着周康安鞠了个躬:“先要谢谢您对我关心,还有这么多年对我哥哥的照顾。”

“客气客气,哪里哪里。”

其实说起来,周康安是最能知道这两兄妹感情的人,以前陈异最担心的就是牵连苗靖,她去念大学,陈异还忍不住私下跟周康安炫过好几次。

苗靖没多说废话,深思片刻,谨慎开口:“周警官,我有几个问题,方便问问您么?如果涉及敏感,您简单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你尽管开口。”

“陈异他不是公职人员,不是警察,他没有任何职务在身,对吗周警官?”

“对。”

“他会因为截止至今的某些所作所为,会被拘留,逮捕,起诉,限制人身自由和活动权利吗?”

“当然不会。”周康安一锤定音,“我们还是要谢谢他。”

事实上,陈异那家台球厅就是当线人的酬劳,他dǔ • qiú赚钱,只要不过火,周康安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你们所说的云南那边的事情,还需要陈异介入吗?或者将来需要他出庭作证的地方吗?”

“理论上是没有的。”周康安沉吟,“这是我们的工作范围……”

苗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可以随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他可以离开藤城吗?”

周康安一愣:“当然可以。”

“那你们会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吗?”她幽声道,捏着手机里的录音递在周康安面前,“天下没有不被人知的秘密,只要事情还未结束,他就有风险。他要是真的被报复,周警官,您看在他以前做过那么多危险事情的份上,能提供警力保护吗?医院能多装点监控吗?能安排换一间安全点的病房?提供一些防身装备吗?我想要他安全,很安全,没有危险好好活着。”

“失火案我们还在调查,这段时间肯定也会密切关注他身边,这点你放心,医院那边我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梢,务必保证他的安危……”

周安康在这点上安抚了苗靖很久,如果台球厅失火真的是翟丰茂指使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也希望能顺蔓摸瓜找到线索,把这条漏网之鱼逮住,彻底结案。

苗靖拿到了肯定答复,稍稍松一口气,走出了警局。

短短的时间,苗靖想了很多很多,想藤城平淡的生活,想ICU里仪器的滴滴声,掏出手机看了些新闻资讯,最后她给岑晔打电话,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

她以前就职的公司是一家知名跨国大集团,含金量相当不错,苗靖想请岑晔帮忙内推,在行业内帮她找一份新工作,岑晔对她的做法表示离大谱。

“时间这么短,又是年底,来不及走流程。”

苗靖语气柔软,姿态摆得很低:“我这边已经提了离职,也找了几个猎头,但您在高层有话语权,而且交际广阔,消息又广,您最后一次帮帮我。”

“哦?”岑晔在电话那边皱眉,“突然这么着急,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她咬着唇,话语沉郁:“有很重要的原因,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我明天和总部有个例会,可以私下问问熟人,不过就算有空缺,base肯定不会好,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准备一下,先回公司,人事帮你重新入职。”

“真的很感激您。”她连连对岑晔道谢,岑晔本来还想多聊两句,哪想电话直接被挂断,他一愣,哂笑一声,无奈耸耸肩膀。

医院那边有波仔寸步不离守着,苗靖每天还是会过去陪护,但她不留在病房内照顾陈异,一般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神色认真捧着自己的电脑,好像是工作的事情,偶尔能听见她嗓音清婉地打电话,聊一些是似而非的专业名词。

波仔和陈异在病房内斗地主,听见外头走廊的电话声,波仔听了会,抛给陈异一个眼神。

“讲英语呢,好像聊得挺有意思的,笑得挺开心的,这是在说啥?半句也听不懂。”

“我怎么知道。”陈异脸颊脖子都贴着创可贴,摆一副臭脸,“你去说一句,让她回去办公,别在医院,吵我休息。”

“好咧哥。”

苗靖当真离开了医院,去公司办理之前被耽搁的辞职手续,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卢正思过来帮忙,苗靖顺便和他交接手上的工作。

陈异火灾昏迷,苗靖辞职要走,卢正思真的觉得挺遗憾的,短短半年时间,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太突然,太迅速又太奇妙,让人目瞪口呆到不知道如何反应。

“一个小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苗靖没忘把抽屉里的耳机送给他,递过去一沓文件,“这些都是项目文件,你一直都有跟进,接手应该不会很难。”

“异哥这几天在医院还好吗?苗工……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辞职……”

“他好多了。”她勉强微笑,“现在辞职刚好,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要离开藤城了,已经在接洽新工作岗位了。”

“啊?你要走?去哪里?”

“应该会出国吧,外派工作,具体岗位还没定下来。”苗靖淡笑,“所以真的别跟我客气,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卢正思深感愕然。

苗靖收拾了行李,暂时住回了家里,忙了好几天,一个礼拜没去医院,陈异自打昏迷苏醒后,身体慢慢恢复,已经完全能下床活动,只是还在做大脑康复,其实差不多也能收拾出院,被周康安摁着不让动,百无聊赖在病房里发呆。

之前一直都是苗靖陪着他检查换药做康复,也听说他在ICU昏迷那些时间她寸步不离守着她,现在半个人影都不见,陈异每天和波仔大眼瞪小眼,心里也觉得不太对味,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创可贴有些惘然。

波仔每天会接到苗靖的电话,问问陈异当天的情况,陈异蹙眉坐在床上听着,蹙眉听波仔跟苗靖聊得乐趣横生,笑声不断,脸色愈发阴沉不善。

电话挂断,他叼着烟,凉凉来了句:“你也是有老婆的人,跟别的女人聊这么多,老婆没意见?”

波仔:……

哥,我俩聊的可都是你啊。

陈异冷冷一嗤。

波仔摸摸鼻尖,把手机塞回裤兜:“苗靖说要离开藤城几天,出去办点事,怕你孤单,让我好好陪着你,我说病房其实挺热闹的,每天呆毛大勇薇薇他们都来,都能凑一桌麻将,她也乐了,说给你买一张麻将桌放在病房。”

陈异听重点:“她能有什么事?”

“哦哦,说什么找了份新工作,过去和老板见个面,露脸刷个存在感。”波仔有点感慨,“异哥,苗靖这是打算要走么?才回来多久,我记得才半年吧,又要走了。”

陈异脸色猛然一暗,弹弹烟灰,长长吁了口气,深邃的眼眸被眼帘挡着,语气毫不在意:“她本来就是回来度假的,怎么可能在藤城久待。”

回来还债的,胡搅蛮缠一通,缠得他透不过气,给他二十万,在他身上剌了几刀,主动把他睡了,分开的这几年也说明白了,没见她什么反应……看着拍拍屁股要飞了。

陈异恨得直咬后槽牙,心里有股酸不溜秋的感觉,滚吧滚吧,滚了谁还拦他的好日子,但是真滚……他喉咙又忍不住咽了下,胃里翻酸,谁让她回来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他稀罕她那二十万?

苗靖有再找周康安帮过一次忙,听她解释完那番话,周康安倒是有点愕然,愣了半天神,而后怔怔点头,苗靖接着离开藤城办了点事情,通过岑晔的引荐转去了一家新公司,接触过新项目的负责人,很顺利地谈成了入职。

事情办完后,她再利索回藤城,直接去了医院找陈异。

几天不见,他看着消沉了不少,看见她风尘仆仆出现在病房门口,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进来,他幽灼的眼神闪了闪,漫不经心在窗边摆出无所谓的姿态,低头点燃一支烟。

苗靖注意到病房门口装着监控,柔声问他这几天的情况,嘘寒问暖,格外温柔贴心,陈异抽着烟淡漠不说话,她也不以为意,自言自语让他少抽一点,本来就因为火灾吸入了过多有毒气体,抽烟对身体不好,看见陈异耷着脑袋压根不理人,苗靖就没继续说下去,坐在椅子上给他削苹果,抬头注意到他的胳膊——手臂的绷带已经拆了,有几块烧伤正在慢慢结痂,红色的,看起来很醒目,医生之前也说过,这种皮肤伤口会有疤。

“如果疤痕除不了,去纹个身吧。”她轻声道,“一样会很酷很帅。”

“这算什么。”陈异不屑撇嘴,“就算老子全身是疤也照样帅。”

她温柔笑了笑,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对,全世界只有你最帅。”

这话说得又柔软又暧昧,陈异投过来一个莫名眼神,甩着手中的打火机叩着窗台,满不在乎问:“你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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