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钟抱袖起身,笑着作了长揖。
“这一轮,要恭喜薛都尉了,至少能入三千两的银子。”
薛通脸色微微变得扭曲,但很快又掩饰了去。把最后一杯酒仰头喝尽,他起身抓朴刀,抱了拳,便急急往外走。
粗犷而睁圆的眼睛,满是贪婪的意味。
……
“催马!”
远离了汤江城,徐牧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一头马车以及两匹烈马,一时间,蹄子踏得飞起。
“东家,往哪?”
“先去常家镇那边。”
常四郎虽然不是什么朋友,但好歹权大势大,也有生意往来,到时候,陈盛和黑夫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去应急一下。
常家镇离着,至少还有上百里路,怕遇到抓壮丁的官兵,徐牧只能把马车往小路里赶。
沿途之中,亦看见不少避祸的男子,皆是一副凄苦之相,其中还有上了年岁的,跟在最后,跑得脸色死白。
“东家,那老汉都断腿了,应当不会被抓的吧?他跑个甚!”
循着周遵的声音,徐牧抬起看去。
发现前方的烟尘之中,一个拄着树棍的断腿老汉,眼眶发了红,手脚并用,艰难地挪着单腿,蹒跚而行。
多走几步,忽然一下子摔地,满身沾了灰尘。老汉昂起了头,冲着头上的天公,嚎啕大喊。
即便是个瘸子,即便年入古稀,但又如何能知道,那些抓壮丁的官家,不会拉着他充数。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
想着这一出诗句,徐牧冷冷咬着牙。这狗曰的世道,让人生无所生,死无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