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失手,那便不杀了。军师,莫要多虑,我知晓你是为了什么。”常四郎抬手,将面前的老军师,慢慢扶了起来。
刘季泣不成声。
“开春之后,河北的战事又要打起来了,这一月时间,你便去牢里思索一番,定下计策。”
“你也知,若是小东家在此,他定然不饶你。不管怎样,我总要堵住他的嘴。”
常四郎叹着气。
“不仅是军师,先前坐在玉阶上,我想着想着,也动了杀念。但我后来再想,如他这样的人,若是死了,这天下间,便再没有干净的了。”
刘季有些沉默。他听得出,自家主公说的,是小东家。
“我这一生老友不多。”常四郎抬头望天,伸手往上指了指,“最好的那一位,已经去了。”
“我总觉着,他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造反,看着我打仗,看着我一步步的争霸。”
只说着说着,常四郎的声音变得干哑。
“仲德啊,你有无看清,小东家在走的,要走的,便是我那位老友的路啊。”
刘季顿在原地。
“留着吧,莫动他了。他飞得起来,便是一桩大本事。他飞不起来,便当这山河人间,彻底死透了。”
“当然,仲德也要相信我。”常四郎垂下头,“席卷之势已成,我常小棠,将有八州之地。”
“莫非说,仲德是没有信心?”
刘季长揖,“愿助主公,一统天下三十州。”
“这便是了。”
常四郎笑了声,忽而出手,拔下了刘季的两根山羊胡子。
刘季痛得眼睛喷泪。
“仲德,便当是惩罚于你。”
“牢房那边,物件儿一应俱全。不过,仲德若是想要花娘,可得提前说一声。我记得,长阳的迎春馆里,刚好来了两位西域小花娘,那身段那模样,若是像骑马打仗一般……啧啧。”
“主公,吾不需要!”
“小常威那边,听说也杀了个世家子?赶明儿,我也去拔他一撮腿毛,此事便揭过了。”
长长的御道上。
常四郎一边哼着曲儿,一边背着手,往皇宫外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