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刚入荒野,他隐约记得,胡王盖公对他说,定州之虎陆休,至少是排在前五的名将。
他现在信了。但……终归有些晚了。
攻关的战事,并没有丝毫顺利。那位赶来的西蜀大将晁义,同样生猛得跟头豹子一样。
其中有一次,攻城方阵经不住守势,才堪堪败退。这家伙,便该直接带着两万骑兵出城追剿,捅了后军的屁股,又立即带兵回城,深谙骑术的机动精髓。
“军师,现在怎么办啊?”
太叔望冷静闭目,“莫急,我想想法子。”
……
“如若无错,在河北的渝州军,开始陈兵于边境,随时来援。”
“如若无错,凉州的援军也该到了,定北关安稳无虞。”
“如若无错,这一次,我等这些中原好汉,有了剿灭胡匪的最好机会。至少,将这些为祸百余年的胡人马匪,赶到荒野尽处。”
一处石林里,陆休昂着头,看着周围浑身浴血的定州将士。只凭着三千人,用尽各种手段,反将敌方浩浩大军,拖入了困境。放到哪里来讲,他们都是吊卵的英雄好汉。
“我先前就说,定州之外,西面是荒漠绝地,而东面,现在又有渝州王的大军。他想南下攻关,却偏偏,又有我西蜀铁军,死挡于关前。”
“他们还能去哪?”
将刀杵在地上,陆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先前在厮杀之时,不慎被飞矢直中面门,以至于,让他的半张脸,都裹在了布袍之中。
大多的战马,已经跑死。未死的,也已经脱缰放生。如他们,战到了现在,连握刀的动作,都极其艰难。
只剩的两百多张脸庞,并未有任何一张,露出丝毫的怯意。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向往。
藏身石林,便已经注定了死局。无非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再多杀几个敌贼。
石林的四周围,已经听得胡人的漫天怒吼之声。
不用猜,陆休都知道,这一回,胡人已经将整个石林,围得密不透风了。
陆休仰望天空,笑了起来。
……
在十几年前,有个牢犯之子,在目睹父亲被斩首之后,带着刚束起的发髻,被官坊送来了定州入伍。
年纪很小,第一年,他只是伙头兵。第二年第三年,依然是伙头兵。
直到第四年,中了胡人埋伏,先锋的营军全军覆没,唯有他临危不惧,带着二十余个伙头兵,趁着夜色逃出,将胡人埋伏的地点,以及路线,告诉了主将。
第五年,他被任命为什长。
第七年,因为杀敌之功,擢升为校尉,同年再升都尉。
第八年,做为定北帅李如成的先锋,杀入胡人几个大部落,以长枪挑死胡王嫡子。升为裨将。
第十年,以一营人马,不过三千之数,却用了虚兵之计,杀得万余的胡军丢盔弃甲。
第一十年,拜为封号将,封号“破胡”。
……
第十五年,朝堂动荡,被定州军民举为主将。无关朝堂,无关割据之势,守在定北关,未曾退过半步。
以万人余的定北军,无器无甲,唯有家国大义,在中原最dòng • luàn的两三年,稳住了西北定州的隘口。
……
他叫陆休,人称定州之虎,无数定州人的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