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城,总归不愧是带了个“城”字。
高耸的城墙,雄阔的城门,这是萧聪带着尹诺和鸿翔在又走了近一个时辰后的亲眼所见,远远观望去,它像两条巨蛇,匍匐平躺在地上,最后在交汇处仰起的蛇头,共同拱成了这方辉煌盛景,别说从没出过忘生谷的尹诺和一样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鸿翔,就算是萧聪,这样峥嵘到甚至带了点压迫感的城门也是生平头一次见!
可是,目光从远处越过城墙往里看时,却还能看见里面些许建筑,想来城里的景色定也是非同寻常。
望山跑死马,三人从看见城门到走到城墙根,又足足花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城门处整洁干净,一切看上去都崭新崭新的,也没有什么人看守,甚至看不见任何活物,更让人感到疑惑的是,准确来说,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城门,因为它真的没有门!
萧聪咽了口唾沫,一旁的鸿翔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揪了揪前者的衣角,怯怯道:
“哥哥,我们还进不进去……”
萧聪猛地扭过头来,皱眉道:
“进!为什么不进!”
鸿翔闻言缩了缩脖子,眼神躲躲闪闪,
“这城墙整个都是由冥陨矿堆砌的,这般造型,怕是有什么说法吧……”
萧聪扭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尹诺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才回到:
“冥陨矿能有什么说法!这造型也没什么特别,不要少见多怪,免得让人家笑话!”
鸿翔低头,懦懦“哦”了一声,萧聪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慢慢呼出,而后大步流星向通道走去。
尹诺扭头看了鸿翔一眼,眼神轻飘飘的,看上去好像人畜无害,但感觉中似乎又有点其他的意味,仅是一眼,也没说什么话,转回头去便也迈开了步子,鸿翔再次仰视眼前的雄奇景象,像萧聪一样,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缓缓呼出,纵然眼神里还是有千万个不情愿,但还是迈开腿,小跑着向前边的尹诺和萧聪追去。
因为城墙太高,所以墙体很厚,因为墙体很厚,所以墙下直通进城里的甬道很长,又因为这甬道很长,所以它又被修的很宽,大概是因为这样做能让整条甬道看上去能感觉好看些,可纵使这样,三人走在甬道里,鞋底碰撞着石板所发出的回声依旧清晰可闻,“嗒”“嗒”“嗒”,时间似乎就是在这一声声“嗒嗒”的声音里肆无忌惮地溜走了。
眼前的视野慢慢变黑,走在甬道里人儿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可明明没怎么剧烈活动,喘息却是那样的粗,像是从嗓子眼里生生剌出来的,唯一的那一片亮白,幻若一颗渺远的星辰。
这过程自然是煎熬的,可三人心照不宣地谁也不说话,只是在用喘息声和脚步声交流着,尹诺的妖刀早已经出鞘,此时正被紧紧地握在右手中,萧聪一整条左胳膊也变成了紫金色,右手里正攥着石刻,本来有萧凤哲的石刻和龟府的卜天卦在手,他用不着这般忐忑,可是在此之前他早就已经见识到了这个地方的厉害,所以现在连他自己都深刻怀疑,他手里的这两样保命神器到底还有没有用。
故作镇静的鸿翔被尹诺和萧聪一左一右护在中间,走的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机械。
是啊,害怕这玩意儿在这里实在是无可厚非,鬼知道这甬道里除了他们仨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越是看似安全便越是感觉危险,不管怎么说,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不知几多长的甬道,三人足足走了有一刻钟之久,可令人失望的是,走过甬道,真的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走出甬道举目四望,城里城外是两处不同的景象。
错落有致的建筑群里,有高耸的塔楼,也有寻常人家式的府邸,有用白ru玉建成的神殿,也有用黑沉香搭造成的庙堂,有用金刚岩铺就的广场,还有用各种金属浇注的各种各样的神像,猎城之中人也有很多,却不似北街那般喧嚣浮躁,道路很宽很直很平整,亦没有像北街那样的曲拐巷弄,人们走在街上,进出于各个建筑,抑或是在神像之前顶礼膜拜,抑或是在广场之上群聚,用心作揖,专心聆听,他们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却能在风格感觉上找到一些共通,这景象果真应了当初尹诺和丁不善所讲,因为一眼看上去,他们可真是虔诚,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与那些建筑一样,恢弘,庄重!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些都是些什么人?这里还是忘生谷吗?为什么我感觉怪怪的,有点喘不过气来!”鸿翔小声道。
“这里,就是猎城,传说中的猎城!”尹诺语气定定的,带着点老气横秋的感觉。
鸿翔扭头白了尹诺一眼,怨怪道:
“这还要你说!”
尹诺无可奈何地缩缩脖子,没再说话。
萧聪最后给总结了句斩钉截铁的“走。”
于是三人陆续抬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同道中人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去。
一个清瘦矍铄的刀客和两个身着灰色斗篷的少年,这样的组合走在大街上实在是显得怪诞,从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里,三人清楚地知道自己与这方天地的格格不入,起先萧聪以为总会有人如当初尹诺所讲,自己找上前来招徕他们,引他们入伙,可是在三人在大街上走了近两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有等来任何一个前来招徕他们的人,萧聪不禁暗中思忖,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猎城看上去就很大,一眼望不到头,耸立在眼帘深处的建筑模糊得像一座海雾中的灯塔,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不是所谓彼岸,三人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不时拐弯,像是在观光,说起来,依着猎城里的景色,放在整个玄真界,倒也能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