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意打个哈欠决定将这事儿糊弄过去,翻身朝里说,“睡吧。”
等第二天许沐晨追问她梦到什么好事儿的时候赵夏意绝口不提,甚至否认做梦。
反正就是别问,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是一夜好梦。
对她的诬赖许沐晨也算熟悉,也就不再管了,但晚上睡觉的时候难免会多注意点,万一赵夏意说梦话不就能听来了?
可惜美梦不常有,赵夏意做了那一回之后没再梦着,自然也没有说梦话了。
许沐晨的计划扑了空。
然而许沐晨又突然觉得怪异,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梦呢?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过去十来天。
远在灾区援建的赵大刚,也终于在一个周六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赵大刚回家收拾了一下就马不停蹄的回厂里办公,而后抽空给刘丽荣所在的纺织厂打了个电话。
也是历史头一回,刘丽荣请了半天假,午饭都没吃连亲闺女都没说一声就骑车回家去了。
赵夏意是到了上班的时候没找到刘主席,这才听人说刘丽荣请假了。
刘丽荣请假能为什么事儿?
赵夏意算了算时间门就明白了,感情是她爸回来了。
赵夏意倒也没觉得意外,但心里的担心却是少不了的。灾区不比别的地方,万一磕着碰着,赵夏意还是很心疼她爸的。
于是也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了,赵夏意直接找书记请假去了。
曹书记见她来就知道什么事儿,摆手说,“去吧去吧。”
“谢谢曹叔叔。”说着赵夏意就乐呵呵的跑了。
柳厂长笑道,“刘主席这闺女还真是不错,以前看着娇气脾气又大,那时候我还想这闺女白瞎了,没想到孩子突然就长大懂事儿了,做事儿也一板一眼不比一些老同志差,真要留在咱厂里说不定以后就能接刘主席的班儿了。”
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就不可能。
赵夏意嫁的男人是军官,而且已经到了营长的位置,以后不出意外就会一直在部队发展,二十来岁的营长等到十来岁可能就是团长还会升到旅长甚至师长司令员……
一门二司令,那荣耀就大了。
赵夏意作为军属,于情于理该随军或者调动工作去那边工作。
而作为赵夏意的领导,不管是柳厂长还是曹书记,都不会去得罪这人。没那必要,都知道人家早晚要走了,何必给人不痛快。
赵夏意骑着自行车顶着中午的大太阳一顿好走,路过副食店的时候看见人家在卸西瓜,发挥嘴甜的本事愣是提前买了一个大西瓜。
西瓜就挂在车把上,赵夏意又上路了。
一路到了家属院,就听见大娘大婶们的关心,“夏意啊,回来看你爸吧?你爸看着胡子拉碴的看样子很累啊。”
“夏意啊,你爱人小许咋样了?腿长好了没有?”
“小许那孩子看着真不错,这腿可得养好了。”
在一众关心中,赵夏意提着西瓜上了楼,家里门关着,赵夏意敲门也没人应,开门进去屋里也没人。
赵夏意奇怪了,人呢?
她实在想不到她爸回来能立马就工作去。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见人,赵夏意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将西瓜放下,然后出门打听,大家伙这才知道她是回来看她爸的。
大娘大婶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赵夏意才归纳出两点来:她爸除了憔悴了点整个人很好,回来就回厂里办公去了。
于是赵夏意又哼哧哼哧的跑机械厂厂长办公室去了。
到了门口就看见赵大刚的秘书李晓晨在门口站着,见她来了还挺惊讶的,赵夏意问,“晓晨哥,我爸在里面吗?”
李晓晨笑道,“在,阿姨也在呢。”
赵夏意正要进去,李晓晨拦住道,“你还是别进去了,等晚上回家再说吧,厂长没什么事儿,就瘦了点。”
这话说的赵夏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妈和她爸还能在里头亲亲我我?
不过赵夏意也不是执意要做电灯泡的人,于是直接走人了。
不过假都请了总不能再回去上班吧。她妈跟她爸交流感情去了,那她也和她男人交流感情去。
到了许家,许沐晨正坐在椅子上织毛衣,见她进来便把东西给放下了,“你这时候不应该在上班?”
赵夏意还没从毛衣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震惊道,“你在织毛衣?”
许沐晨笑了笑,“闲着没事打发时间门。”
这话赵夏意可不信,部队上给寄过来的书可是不老少呢。他一向是个上进的人不肯浪费一点时间门,肯花费时间门在织毛衣上?
见她不信,许沐晨便只好说了实话,“我想给你织一件毛衣。”
赵夏意眼睛都亮了,“所以你本来打算给我一个惊喜,但现在被我撞破了?”
许沐晨点头,“是、”
赵夏意后悔了,便摆手说,“那你继续就当我没看见。”
这简直是自欺欺人了,许沐晨笑了笑,“那你提前看看也好,万一款式不喜欢我也好改动一下。”
既然都这么说了,赵夏意就猜测许沐晨会好几种花样,她扯开一看,这毛衣才开始织了一片儿,根本看不出款式来。许沐晨便给她描述,“圆领的,就这样的花色的。”
赵夏意蹙了蹙眉,说,“那……就这样吧,也行。”
许沐晨歪头看她,“真的可以?”
“可以。”赵夏意说,“大红色的毛衣里头再套一件衬衫穿着也可以了。”
许沐晨哦了一声,又拿过来开始织了,“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赵夏意撇嘴,“我听说我爸回来了,我就赶紧回来看看,结果我妈招呼都不打早回来了,我去厂里找他们还被拦住了,哪有这样的爹妈啊。”
听明白她口中的怨念,许沐晨不由失笑,“爸妈感情好这是好事。”
他顿了顿说,“对了,岑阿姨和我爸终于离婚了,只是她的工作年前的时候才调动过去,想再调动回去也不容易。而且许沐阳因为我爸的事在豫省过的也不好,也已经调职到鲁省那边了,估计后头麻烦事也不会少。”
赵夏意听了也不觉得意外,“其实我觉得岑阿姨人也不错了,做后妈能做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大错。是你爸是个渣,配不上人家。”
听她这么说许沐晨也不意外更没觉得不舒服,还颇为赞同道,“你说的没错,只盼着他后面别再祸害其他女同志了。”
赵夏意觉得这事儿悬,许国盛今年刚五十,因为没吃过什么苦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多点,又是军总的外科主任,再配上许家的家世,别说十来岁的女同志,恐怕二十岁上下的女同志都有人心动。
如此一步登天,哪怕女同志自己不赞同,家里恐怕也心动。多的是为了家里男孩的前程让女儿搭上一辈子幸福的家庭。
更何况许国盛这人面子工程做的一向好,文质彬彬,长相又不错,不了解的人很难说出他一个不字来。
这样的一个人在女同志面前是很有欺骗性的,难保就不会有女同志被他吸引芳心暗投了。
想到这个赵夏意还觉得挺梗的慌的,同样都是这个年纪的人,哪怕岑美芳比许国盛小了五岁,今年才四十五,后面想要找个合适的男人就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还得给人当后妈。
男人女人在这方面差别就有些大了。
赵夏意挺为岑美芳不值的,她幽幽的看着许沐晨说,“你可千万别学他。”
许沐晨挑眉看他,“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了。
赵夏意笑了起来,环住他的脖子说,“那肯定不可能的,你要真敢对不起我,我把你第条腿给打断。”
她话说完,许沐晨只觉腿间门一凉,心想多亏他没二心,不然赵夏意可能真能干的出来。
正腻歪着,外头传来曹慧兰的声音,“夏意,下来吃西瓜了。”
于是许沐晨拄了拐杖和赵夏意下楼,到了楼下再换上轮椅。
曹慧兰切了西瓜,正和许根生吃着,见他们下来,赶忙道,“快来,今年西瓜真甜。”
今年雨水少,西瓜甜度也大,之前赵夏意买过两回也甜滋滋的,大夏天的吃上一块别提多舒坦了。
赵夏意吃了西瓜又被许沐晨拎着回屋学习,因为安了风扇,也没多热了,许沐晨更不允许赵夏意浪费时间门了。
赵夏意幽怨的说,“原本还想和你亲亲我我培养感情,没想到……”
她的表情幽怨又委屈,许沐晨不忍直视,弯着唇将目光挪开,“学习使人进步,想想万一突然恢复考大学……”
行吧,现在考大学就是赵夏意的紧箍咒,没有比这更好使的了。
赵夏意觉得现在完全是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支撑着他,不然她非得撂挑子不可。
傍晚的时候赵夏意在许家吃了饭,用轮椅推着许沐晨又让他自己抱着拐杖出了门,临出门时还和曹慧兰夫妻说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明天周末也在赵家过了。
到家的时候赵厂长夫妻正在吃晚饭,刘丽荣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没想到不光回来了,还把自己男人也带回来了。
赵夏意从她妈的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她总觉得她妈是在嫌弃她,嫌弃她碍着他们两口子亲亲我我了。
但赵夏意就当听不懂,坐下便说,“我想我爸了呗。”
再看赵大刚,的确是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这些年好不容易出来的一点啤酒肚现在居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