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翻滚,乌云悄悄遮蔽天日,似乎天要下雨了。
谢琅像一朵向日葵,对周遭发生的暗潮涌动无知无觉,搭着苏胭的肩膀笑得像菊花。谢和璧则宛如阴雨天中的一缕翠色,雨后初霁的松竹,是冷的。
苏胭眉眼间慢慢漾出—抹笑意。
幸好,这样也挺好的,谢和璧的感情收得好快。想想也是,修士的宿命是孤独,一家亲如苕月门,风堂主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在独自修炼。当初的谢和璧鬼迷心窍,神智不清,现在他能够理智判断得失。
还不错,苏胭暗道,幸好差了那么一点点,否则……
苏胭执伞退开:“我知道了,你们如果是为了万魔渊的事情,请去苕月门再谈。我最近犯了一个大错,被堂主看得很紧,万魔渊的事我不会独自做决定。”
机关伞的伞帘唰地垂下,几条精铁流苏罩住苏胭的脸,她慢慢走入雨水钟,朝后挥手:“今天我有其他事,拒绝履行苕月门门主的责任。”
她手一扬,一个巨大的草编机关越变越大,外形和酒楼之灵类似。
苏胭从机关脚下朝上飞跃,足尖点到机关身上借力,站到它的肩膀上,手中伞帘噼里啪啦作响,把闹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苏胭道:“卖东西咯!万仙谷第一手资料、妖兽骸骨经络、万道仙府神龙第一手资料,先到先得。”
“骗人的吧?万仙谷里发生了什么事,可只有大宗门才知道。万道仙府神龙之事,据说也只有东仙州谢和璧还有苕月门主才知道。”
苏胭好脾气道:“有没有想过,我就是那个苕月门主?”
她现在性格完全没之前那么尖锐古怪,以往苏胭卖东西,也不大搭理别人过多的问话。现在,她整个人却像平和许多一样,一切锋芒潮涌收敛在眼内,像深蓝的海洋,一望无垠。
她在草编机关人脖子上按了一下,这个草编机关人眼睛一闪,张开嘴喷出火焰,吓了其余人一跳。
苏胭微笑:“现在信了吗?”
草编的机关人五行属木,在五行中火木相克,一般五行机关都遵循此理,比如木制的机关攻击手段也大多是木,唐琛以的铜皮机关阵五行属金,则以刀剑之法御敌。
只有那些极强、极顶尖的机关术师才会闲得蛋疼,以相克五行制造机关。
苏胭露了这一手,众人就信了她九成,哄抢着要买万仙谷的信息。
现在青凤门内乱,万道仙府群龙无首,许多修士都联合起来去万仙谷、万道仙府寻宝。可这两个地方的信息一直捂得死死的。
苏胭把早默写好的信息写在价格一灵石不到的玉简上,再以一千灵石一份的价格卖出去。草编机关人身上还插着许多实用的小机关阵,从万仙谷搜罗来的符篆残纹、残缺法宝。
这些东西一卖出去就是天价。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知道苏胭曾经做过杀手行当,以暗语要买她shā • rén的人。
苏胭忙得热火朝天,谢琅看得差点眼睛脱窗,谢琅身为谢家子弟,自然也富裕,但他想想,换做他,估计没那么快赚灵石的本事。
谢琅咋舌:“早知她这么会赚灵石,族兄你当时就不该以一万多灵石坐她的飞舟。”
这也太赚了吧!
“一万多灵石坐飞舟?”谢和璧没有这个记忆,“多远的路程?”
“很短很短,你花了超几倍的价格。”谢琅想想都戚戚然。谢和璧沉默,无法想象这是当初自己做的事。
谢琅摸摸鼻子,忽然蹿出去,谢和璧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
“不行,我得去朝她学学。过段时间我就要去游历了,我爹也不会给我太多灵石,我还是得自己赚。”谢琅说完就叫了声苏门主,厚脸皮挤上去,贤惠地在苏胭跟前帮忙、偷师。
虚空兽气得眼睛都红了。
谢琅......
虚空兽看见这种画面就来气,谢琅能不能不要和苏胭挨这么久,虚空兽完全接受不了,一甩尾巴,就要跟上去。
谢和璧道:“你又去做什么?你不需要赚取灵石。”
虚空兽气冲冲回头:“遗光,你不要管我,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去把谢琅揪出来!”
虚空兽同谢和璧并肩作战这么久,没人比它更懂当初谢和璧有多么真挚,那根本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感情,遗光现在只是没了记忆,他理智地觉得修士不该有软肋,才那么决绝。
但等之后,他一定会后悔。
虚空兽就要扑过去,撞在无形的气墙上,谢和璧道:“走了。”
他转身离开,谢和璧面沉如水,他其实无法忽视刚才看见谢琅和苏胭接近时,心里的不快。但谢和璧告诉自己,也许是虚空兽一直向他提苏胭的不同,无形中暗示了他。
这只是他被虚空兽影响,算不得什么。
谢和璧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虚空兽唉声叹气,转了几圈后,无奈地跟着谢和璧一块儿离开。
翌日。
苕月门来了各色人物,风堂主神色肃穆,为首的名叫谢安华,是谢和璧、谢琅的二叔。
拜谒的礼物堆得满满当当,都快放不下了,但风堂主脸上一点笑意没有,苏胭坐在主座,但很显然,因为浪到差点使得苕月门全军覆没,她现在没有话语权。
谢安华并未因苕月门的弱势而轻看他们:“……事情便是如此,自万道府尊遁逃后,圣物预警,彻底解决此事的办法就在万魔渊内。”
苏景云制造出万魔渊,不可能只为了制约万仙谷。
东仙州的圣物,就和韩展言会魅道演化差不多,也是一种预示的道,只是比韩展言强太多了。
风堂主冷冰冰道:“是吗?那个什么圣物许久不用,也未必准了。要本君说,诛杀狼子野心者,该集天下修士之力,把虚无缥缈的希望放在一个地方,真是贻笑大方。”
除开谢安华外,其余世家宗门也派了人来。
一名修士道:“你怎么如此说话?我们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远奔而来,你以为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说话毫不客气,谢安华连忙让他客气一些,风堂主冷笑:“你也不必再装,你们这些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手段,当本君没有领教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