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将士都靠着军功吃饭。让他们在占据优势、可以捞得大量战功的时候退缩,军心就会出问题。
这一点标儿也发现了,所以标儿也在尽量满足将士们对军功的需求。
三人好几次劝陈标,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打仗哪能不丢命不受伤?标儿别为他们难过,更不需要替他们负责。
他们的好标儿怎么说?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不是强行为他们的性命负责,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看到一条一条的性命消失本能地感到难受。不仅是咱们的兵,看到陈友谅军队中那些被迫参军被迫攻城的人在城墙下哀嚎,我也难受。我只是有点难受,不影响我的行为和判断。”
三个哥哥听了陈标的话,完全想不出如何安慰陈标了。
他们只能说,陈标的难受是人之常情……习惯就好。
他们能做的事,只有尽可能地配合陈标,高速完成陈标布置的任务。
陈标若知道他哥哥们所想,一定无奈极了。他真的不是什么过分善良,已经很自私很冷血了好吗?只能说,残存的现代人的三观确实道德起点就比较高吧。
攻守双方进入了僵持阶段。不再面对高强度的攻城,守城士兵的肾上腺激素下降之后,身体和精神的疲惫会与日俱增,情感上也会趋于脆弱。
这段时间,看似平和,其实是最危险的时刻。
虽然陈标早就递出了求援,给了大家一个四个月的期限,并且城池中粮草充足,守城方的士气不会崩塌得太快,但陈标还是以防万一,要给守城的士兵们找些事做。
一般这个时候,将领们就会带着士兵出城打游击,时不时地用小胜来激励军心。
陈标即使答应了他们会给他们找机会出城主动进攻陈友谅,但内心仍旧想让这群人在城中安分一点。
如果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那就别让他们闲下来好了。
于是陈标将城中文吏和识字的女眷、百姓组织起来,分发给他们黑板和粉笔,让他们给守城的将士上课,叫将士们识字识数。
朱家军中一百一十二人为一个百户。城中识字的人太少,正好一个人分管一个百户。
陈标先统计了城中将士姓氏占比,由占比高到低排列,找到包含了这些姓氏汉字的词语或者诗句,编写成简单的顺口溜,“文字课”每节课教一次。
“算术课”则是教导大写数字、小写数字和印度数字,以及九九算数表,循序渐进。
陈标并没有规定每堂课持续多少时间,只规定了学了多少就考试。如果全百户考试都合格,老师就会客串说书先生,给他们说一段新鲜有趣的书。
这些书都是陈标口述的现代动漫影视网络的故事,由陈家的说书先生整理而成。每一节都充满了断章狗的恶意。
更惨的是,每个百户所听的故事都不同,他们想知道后续,询问别人也没用。
所以,他们只能努力学习,并督促百户中其他同袍学习,赶紧通过考试,好听故事。
陈标甚至丧心病狂地让人把乐器都搬了出来,说书的时候还要配上一段背景音乐。
劳动改造营的许多人唱过戏,城中还有些读书人或者女眷会唱小曲,陈标召集了这群多才多艺的人,给故事高|潮处配上主题曲,作为画龙点睛。
有个主动服徭役的老匠人说自己会制作皮影。
陈标小手一挥,让老匠人教人做了几套皮影,给最优秀的“百户班”的故事增加了动画效果,每三天一评比。
将士们都馋哭了。
赵德胜傻眼:“说好的出城浪呢?”
牛海龙闷头在小黑板上写字:“没空,等着听故事呢!”
赵德胜在城墙上转悠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兵全他妈在写字算数,气得靠在城墙上,双手抱胸直哼哼。
牛海龙抬头:“你哼什么哼?你不想听故事?那你要不要加入那个班?”
赵德胜疑惑:“为什么要我加入那个班?”
牛海龙道:“他们班有个叫张子明的千户学习速度太快,还会教人。他都得了两次第一了。你去拉低他们的成绩!”
赵德胜:“?”我他妈……
赵德胜瓮声瓮气道:“我当然加入你这个班。”
牛海龙表情一僵,道:“别吧?唉……别揍啊!你还恼羞成怒?!”
张子明往打架斗殴的赵德胜和牛海龙这边看了一眼,得意一笑。
这面城墙的第一名,还是咱们班!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陈标带着一群工匠呼哧呼哧爬上城楼,惊讶道。
赵德胜和牛海龙立刻停止厮打:“没什么,切磋呢。”
陈标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俩身上都有伤,要切磋,等伤好了再切磋。来,给你们看个新玩具。”
赵德胜满脸敬畏:“不会又是什么识字卡片吧?”
陈标道:“不是。是篮球和足球。我在应天推行过,应天已经很流行,还没传到洪都府来。”
老压着这群人读书习字算数听故事,陈标担心他们还是会多思多想。
军营中也会定期举行体育比赛。或许体育运动能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
陈标本想做一些扑克或者桌游,但桌游规矩都比较麻烦,将士们大多不识字,让他们记这些太困难,不如体育运动。
于是陈标让人在城墙上竖起篮球筐,又在城门后的空地上画了小小的足球场,教他们如何玩球类运动。
“这些球都是城中女眷精心缝制,记得谢谢她们。”陈标拍了拍球,本想自己投篮讲解玩法,想起自己那战五渣的投篮水平,把篮球丢给了赵德胜,教赵德胜投。
赵德胜不愧是武将,一个球高高越过篮板,准确无误地砸中了站在篮板后方几步远的牛海龙的脑袋。
陈标:“赵叔叔,你肯定是故意的。”
牛海龙:“赵德胜!你他妈绝对是故意的!”
其他将士们:“哈哈哈哈!”
陈标见赵德胜和牛海龙又厮打起来,一边找人拉架劝架,一边扶额。
他是不是该把橄榄球拿出来,让他们打个够啊?
算了,为了以防他们伤口迸裂,还是别教他们橄榄球了。
陈友谅在城外等着洪都府士气下降。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派兵骚扰、传播朱元璋战败和朱元璋放弃洪都府的谣言、在城下故意大吃大喝、故意在城下shā • rén恐吓城中守城将士……什么让乐师们齐唱思乡歌曲之类的偏招,他也找人试过。
十日过去,陈友谅寻思着城中士气应该比较低落了,派人去打探城中消息。
陈友谅:“他们是不是已经显示出了疲态?”
打探者:“他们不仅没有疲态,城墙上还充满了欢声笑语,不知道在做什么。”
陈友谅:“……”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群人被围困了近一个月,还能维持着基本的士气就算朱文正治军严格了,充满欢声笑语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难道城中守将已经得到消息,朱元璋的援军要来了?
谨慎的陈友谅心头一梗,连忙派人去打探朱元璋的消息,并再次对洪都府发起猛烈的攻势。
这次进攻的攻势几乎和最初一样了,陈友谅不计代价地保护大型攻城机械,让吕公车和攻城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陈标几乎倾尽dàn • yào,才毁掉了吕公车和攻城木。
陈友谅要用笨重的吕公车,能选择的自然只有薛显和李文忠镇守的新城门。
当时陈标要用掉所有储备火|药时,李文忠反对道:“标儿,现在就把你储备的东西用光?这才一个月!我们可以派人出去!”
薛显也赞同:“对!我们的重甲骑兵可以杀光他们操纵吕公车的人,然后拆掉吕公车!标儿,打仗就是要丢人命,你不要舍不得啊!留着火|药,以防万一!”
陈标摇头,冷静道:“不用以防万一了。陈友谅这么疯,只有一个可能,主公的援兵近几日就要到了。这是我们面临的最后一次攻城。”
李文忠和薛显惊喜无比:“真的?!”
陈标点头,道:“相信我。”
薛显攥紧拳头:“我当然相信你!小军师,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标道:“你们不是想出去吗?等我把吕公车炸毁,把dàn • yào都用光,就打开城门,你们重甲骑兵倾巢出动,杀个够!”
薛显和李文忠:“是!”
陈标道:“正哥应该马上就会到。告诉正哥不用上来,让他传令各个城门,所有城门开启,等我讯号,一同出击!出击的时候大喊,援军已到!投降不杀!”
薛显和李文忠:“是!!”
陈标深呼吸了几下,稚嫩的小脸上显露出一丝十分不和谐的疯狂。
陈友谅行兵打仗极其谨慎,那他就要当一个疯狂的赌徒。
此次他不仅要守城成功,还要一场大胜!
古有张辽八百破十万,今有张士诚率领千余人追着十余万人打,我洪都府驻军不比他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