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有试图讨好棡儿的,有盲目只听从比他们权力更大的人的要求的,还有帮助猫儿搬援兵的。”陈标又对陈猫儿摆摆手,陈猫儿朝着陈标扑了过来。
陈标接住猫儿,将猫儿抱在腿上坐着,道:“就猫儿这小短腿,能在棡儿和狗儿刚爬上树的时候就带着樉儿过来?”
陈樉若有所思,然后道:“显然,有人一边找借口拖延棡儿和狗儿的行动,一边立刻派人抱猫儿来寻我。并且他知道我在哪,才能立刻寻到我。”
陈标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这些人中有没有该杀的?如果有人故意使坏,那当然可以杀。杀掉故意使坏的人,惩罚玩忽职守的人,嘉赏随机应变的人。不只是我,你们也一样。樉儿,在你能控制的范围内,你要学会尽可能细致地决定他人的命运。”
陈标对这几个月陈樉看顾弟弟的行为很满意,认为该教陈樉多一些东西。
封建时代的贵族子弟十五六岁可能就会有差事,陈标早一点让陈樉学会这些,才能让陈樉有更大的作为。
遇到事只会shā • rén的人在明君的统治下无法身居高位,若身居高位肯定将会是很多人的灾难。陈标让陈樉从身边人管起,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练手,才能将伤害范围控制到最小。
“棡儿,你只比樉儿小两岁,你也该学着如何管理身边的人。”陈标道,“哥哥不是不准你以后犯错,但你犯错后,要知道责任首先在你,因为你坚持做正确的事,身边有小人也无法教唆你。”
“你犯错了,你的错最大;其次是教唆的人;再其次是纵容的人;然后是麻木听从的人。这些人处罚各不相同。而你还要奖赏劝阻你的人,和随机应变将危险消弭的人。下次在你再忍不住犯错的时候,就有人劝阻你,劝阻不了你也会有人帮你收拾善后。”
陈棡点头:“明白了。”
陈标摇头:“不,你不明白。你要先把哥哥的话记住,背在脑子里。以后再慢慢明白。”
陈标把怀里的猫儿放下来,对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狗儿招招手。
狗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
陈标道:“狗儿,你年纪小,说这些对你太早了。但你如果能记住,也要努力记住。哥哥也会继续教导你,一遍记不住就唠叨你们百遍。”
陈狗儿冷哼:“我记忆力好,能记住!不用大哥唠叨!”
陈标笑道:“那就好。”
陈标抱住陈狗儿揉了揉,在陈狗儿露出开心的笑容后,才把陈狗儿也放下来。
他站起来,对杨宪作揖:“杨叔叔,此次让你协助我教导弟弟,实在是过意不去。主公那里我会好好解释,不会给杨叔叔造成麻烦。赔礼我会让……呃,让我爹准备赔礼。总要给他找点事干!”
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爹把教导儿子的事都交给我,我让你赔礼道歉怎么了?
杨宪嘴角微抽。若不是标儿不知道亲爹是朱元璋,这话绝对是威胁,还是死亡威胁吧?
朱文正已经快笑得直不起腰:“对对对,让四叔赔礼去!他没空教儿子,帮儿子赔礼道歉总该做。”
陈标使劲点头:“就是这样。”
陈樉也抱怨:“我那个爹,家里有他没他都一样。”
陈棡抱着双臂:“我们家有爹吗?有吗?”
陈狗儿想说什么,被陈猫儿捂住嘴。
陈标笑道:“好了,等爹回来,咱们再抱怨个够。现在要处理家事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抱怨道:“如果此事时间不是正好和陈祖仁的消息传到应天的时间重合,我也不会这么紧张。不过是思想松懈,让他们抄一百次检讨的惩罚就够了。”
朱文正笑够了后,道:“是这个理。有什么让你最优秀最可靠的哥哥帮忙做的事吗?”
陈标道:“有。但英哥不在这,我就算有,他也帮不到我啊。”
朱文正笑容消失,不满道:“我!我说的是我!”
陈标摊手:“你说最优秀最可靠的哥哥,那当然是英哥。退一万步,那也是忠哥。你?三天两头主动找主公挨揍的你?你脸红吗?”
朱文正把陈标提起来:“不,就是我。快说,有什么让我帮忙的?”
杨宪赶紧把陈标从朱文正手中抢回来,瞪眼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陈标对朱文正做了一个比拳头的姿势,才下令道:“没什么要正哥你做的。你非要做,就和廖伯伯说一声,在城门口盯死了。”
这一件小事中是否真的有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就看这些名单上的人会不会出城了。
陈标在心中叹息。
他希望没有。
当日,陈标备了课,召集家丁来上课。
他此次要上的课,是弟弟们年纪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家丁们要怎么更改对待弟弟们的方式。
就算是家长,也不能不给孩子隐私。弟弟们将有自己的秘密,将有不想告诉父母兄长的事。如何把握这个度,是陈标需要教导他们的内容。
等弟弟们弱冠或成家后,陈标会彻底撒开手,让弟弟们自己管理自己的人。他只会从旁人那里打听外面人都能听到的消息,或者让弟弟们自己告诉他身边的事。
陈标讲课的时候,弟弟们也在听。
他们也需要知道,自己“隐私权”的分寸和范围在哪里。在多少岁之前,什么事他们需要告知父母和大哥;在多少岁之后,他们需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陈标还提到了陈家地位上升可能会造成的问题。
当跟随的小主人可以决定身边人的未来的时候,难免会有人因此惧怕。
就算不惧怕,他们也可能为了在小主人身边夺得更多的利益而选择无底线的谄媚,威胁主人家的权益。
他们甚至为了“更进一步”,挑拨小主人之间的关系,撺掇小主人与其他小主人敌对,争夺权力。
这种人,就算自己足够仁慈,也绝对不会容忍。
“樉儿、棡儿、狗儿、猫儿,你们都记住,我和爹娘都会很努力地干活,努力让你们只要有才华,就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施展自己的才华。你们会自己创造财富,不用抢夺兄弟的东西。”陈标板着脸严肃道,“如果你们自己不肯努力,非要抢夺别人的东西,那时候就别怪大哥我无情,不认你们这个弟弟。”
陈樉立刻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争不抢!”
陈棡拍着胸脯:“我只会分东西给兄弟!”
陈狗儿想了想,把自己手中的玩具狗递给了陈猫儿。
陈猫儿说了声谢谢,把自己手中的玩具猫递给了陈狗儿。
这对孪生兄弟的举止,差点让陈标板不住脸笑出来。
陈标干咳一声,道:“今天的课就此结束。我会分发课件,今天所有人都要抄写课件。照顾弟弟的人中,除了棡儿身边的人抄十遍。棡儿身边的人抄一百遍。”
陈标话音落下后,人群中几个人脸色大变。
陈标没有多解释,宣布下课,然后坐到书房里,叮嘱守门的家丁不需要通报,有人来直接进来。
陈狗儿和陈猫儿年纪小,折腾了一会儿就犯困。陈标让最小的两个弟弟先去休息,自己带着陈樉和陈棡在书房等着。
一刻钟后,有人来书房跪地请罪。
半个时辰后,陈樉身边的人依次来请罪。
陈标都会问他们,你们知道哪里犯错了吗,然后听到各种奇怪的回答。
陈标都会假装接受了他们的请罪,然后安抚他们离开,说这只是小事,罚抄就算结束。
陈樉疑惑:“哥哥,这样就行了吗?”
陈标笑了笑:“先吃点东西,我给你们讲北平的事。等我讲完,这件事就结束了。”
陈樉和陈棡虽很好奇,但仍旧乖乖听话。
陈标给两人讲北伐的故事,才讲到邓愈和赵德胜抓了假皇帝时,朱文正一脸煞气地推门进屋。
“抓住了一个人。”朱文正咬牙切齿道,“或者说该说是一家人!”
陈标神色黯然,长长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