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标的言语刺激,以及这幅画的光影变化下,孔希友心中的防线终于崩溃。
他现在梗着不低头,对外塑造一个孔家受害者的态度,大明除非把他们彻底摧毁,否则改朝换代,衍圣公还可能会再次出现。
如果他按照朱标说的做,孔家人自己请求摧毁“衍圣公”,以后就没有孔家人再敢提衍圣公的事,后世帝王也不会再捧起“衍圣公”。
他不仅问自己,不知道多少代人之后的“衍圣公”,难道有自己和儿子的现在重要吗?
而且,一个腐烂的衍圣公家族,真的是先祖想要的吗?
怎么可能是先祖想要的!!
“朱知省,求你收犬子为学生!”孔希友对着前方狠狠一磕头,不知道是对着孔圣人的画像磕头,还是对着朱标磕头。
朱标平静道:“好。”
孔希友泪流满面,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整理仪容,拂去眼泪。
比起刚才佝偻的形象,他现在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儒士了。
他挺直背,作揖道:“草民会立刻赶回家中,可否让犬子留下?”
朱标再次平静道:“好。”
孔希友终于松了一口气,作揖告辞。
朱标只是目送,没有把孔希友送出门。
待孔希友离开后,李善长立刻站起来,走到朱标面前使劲揉朱标的头发:“第一次见标儿辩论,果真厉害!”
朱标无奈:“李叔叔,我发髻都被揉乱了……唉,算了,揉吧揉吧。”
长大了的朱标仍旧和小时候一样低着头,仍由长辈揉脑袋。
李善长的目光温柔慈祥极了。
这是他们的好标儿啊,真是太好了。
“标儿,你说南孔会好好与我们合作吗?”李善长从袖口掏出小梳子,一边帮朱标束起被揉乱的头发,一边问道。
让孔家人自己出来砸毁衍圣公的牌匾,是损失最小的做法。
若不这么做,朱元璋就只能动屠刀了。这样他本就不富裕的官吏储备,又要雪上加霜。
朱标道:“南孔是否与我们合作不重要,只要孔希友将我的话带回孔家,动摇孔家一些人的心,我的目的就会达到。”
朱标沉默了一会儿,待李善长帮他把头发重新束好后,苦笑道:“孔希友在托孤。”
李善长手一僵,然后他淡然地将小梳子收回袖口,平静道:“他既是孔圣人后裔,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理应之事。”
朱标道:“没有谁的性命是理应失去的,更何曾还未作恶之人的性命。”
朱标对唐大夫道:“唐大夫,请让你的弟子跟着去一趟,能救就救,救不了就罢了。”
唐大夫慈祥道:“好。”
屋中其他人也慈祥地笑了。
朱标被笑得怪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跑去撤掉小孔成像水晶片,避开众人的慈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