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拿着。”朱标道,“你师娘马上回来。她已经抄完几个家,钱管够。”
孔佑:“……”
孔佑默默地滚蛋了。
他想,老师对这次输赢真是非常自信。常将军准备抄家的时候,京城的事还没结束吧?
朱标让常葳准备好抄家的时候,确实会试还没有放榜。朱标只是从其他细枝末节,确定南北榜案已经会发生。
无论最后他是否能以科举舞弊将其定案,大不了也就是一个“谋逆”口袋罪套上去,家是肯定能抄。所以常葳早准备好,等他信一到就动手,最大限度减少时耗,能第一时间得到热乎乎的抄家钱财。
朝中人总说,大明的财政是他朱标支撑。其实这不尽然,看一看大明的财报收入,他朱标和老爹朱元璋的努力各占一半。
区别是,朱标是做生意和捣鼓商税,他老爹朱元璋是各种大案抄家砍头赚大钱。
在封建时代,抄家真的很赚钱。“藏富于官”,真的是一本万利的储蓄。
说来,蓝玉在苏州抄家得到的钱,至少也得上交大半吧?正哥正好闲得无聊,让正哥去苏州催催。蓝玉和正哥是生死莫逆之交,他一定会对和正哥重逢欣喜若狂。
朱标满意地点点头,在吊床上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一边拿出信继续看,一边琢磨给常葳写点什么有趣的东西,顺带让常葳带点特产回来。
比如沿途得知举子上街发报纸后的反应,就是很好的特产。
孔佑确实在朱标身边学到了许多。他回去之后,将朱标的话变了个花样,成了太子殿下非常支持他们,非常信任他们的能力,所以才不看计划书,让他们自己实施。
为了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太子殿下仍旧坚持给他们资助,让他们自己赚的钱都自己攒着,说工作后花钱的地方很多,而且还能给家人买礼物送回去。
学子们无不感激涕零,高呼要为太子殿下尽忠,然后对工作干劲十足。
如今虽已经是洪武八年,和平已经到来八年。
但举子们年纪至少弱冠,乱世时他们已经十几岁,记忆还很深刻。所以这一代举子既有自己是大明人的认同感,也没有被和平的生活养得天真,骨子里还存着些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
有的学子进了印刷厂,不仅充当校对,还当起了印刷工人;有的学子进了公学,一些人还在公学中当起了厨子,身兼两份工;有的学子进了皇商中干活,算账一把好手,卖货的口才也相当出色……
最让朱标惊讶的是,练子宁这家伙居然耍了一手好枪,在不知道为何与四弟朱棣打了一场成为朋友后,被朱棣拉到禁军中去当新兵教头了。
朱标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把嘴里的冰沙喷出来:“练子宁?新兵教头?”
替四哥擦屁股善后的朱橚前来打小报告:“岐山侯练何归晚年致仕归乡后,将练家枪和练家拳传于河南怀州故里,怀州至今仍旧尚武。虽练子宁这一支练家人为躲战乱迁居江西,但家传武学没有丢,尤其擅长练家枪,以做健体防身之用。”
朱标感慨:“听闻练何父亲是元朝举人,为躲避战乱曾在江西四处迁徙。若身上没点武艺,他在频繁迁徙时也护不住家中妻儿和藏书。只是练子宁为何会与朱棣打起来?!照实说!!”
“四哥和练子宁在印刷厂撞见,四哥在胡吹海侃的时候,练子宁指出四哥话中错误。四哥恼羞成怒,便与练子宁约架。”朱橚道,“我见状不对,在地上划了圈子,让他们只以木枪比试,谁先击中对方算赢。”
朱橚看了朱标一眼,继续道:“四哥擅长用刀,说枪娘们兮兮不爱用。我早知练子宁有家传绝学练家枪,所以才定下比木枪。”
“娘们兮兮?”因力气不如寻常武将,所以战场上惯用冷兵器枪和热武器枪的朱标挑眉,“行啊,他还说过这样的话。常葳快回来了,等她回来,让娘们兮兮的常将军和他比一比。”
朱橚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才忍住笑:“嗯。”
朱标爱用什么武器,朱橚就用什么武器。所以“娘们兮兮”其实是朱棣嘲讽朱橚的。朱橚早就想找机会告状。今日终于找到机会。
虽然大嫂的力气不一定比四哥强多少,但大嫂的实战经验,四哥拍马都不能及。朱橚一想到大嫂把四哥揍得满头包,就高兴得想大笑三声。
“以后他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不用拐弯抹角。”在朱橚拿着朱标的令牌准备离开,好让练子宁正式留在军中时,朱标道。
朱橚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转头跑了。
故意给大哥打四哥的小报告被拆穿!溜!
朱标忍俊不禁,摇摇头道:“猫儿这性格,在我们兄弟中也算独一份。”
“独一份?不是和李文忠很像?”朱文正叼着树枝从旁边大树下跳下来,“李文忠就喜欢来这种阴的。”
朱标白了朱文正一眼,抱怨道:“英哥去了长江三角洲补足没当过海军的短板,忠哥忙着向工部学习基础建设经验,就你每日无所事事。我嫌弃你了,赶紧滚去苏州,你不是想当钦差吗?”
朱文正抱怨:“我想练禁军,你自己不让我去,还怨我不干活?说吧,让你哥我去苏州有什么特殊的命令?”
朱标道:“蓝玉shā • rén杀太多了,留着些人干苦力不好吗?新南洲发现了许多露天矿,你带着人悄悄去新南洲安排一下,把狂点搭建起来。挖矿很污染环境,又是不可再生资源,先尽力挖大明本土之外的矿……”
“你只要告诉我做什么就成,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懒得听。”朱文正打了个哈欠,“我能顺便在海上逛逛?”
“可以,但是不要当海盗!”朱标严肃道,“要是我听到你抢劫商船的消息,哪怕不是大明的商船,我也亲自来讨伐你。”
朱文正使劲拍着朱标的背,大大咧咧道:“你对哥我还不放心吗?我顶多去抢海盗,黑吃黑,怎么可能对商船下手。”
“也不要主动找海盗啊!海上这么危险,船翻了难道你认为你能游到海上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你的安全最重要……”朱标开始念叨了。
朱文正双手捂住耳朵,任由朱标怎么扯都扯不开。
不听不听,标儿念经。
……
当常葳带着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满载而归时,京中的所有学子们都找到了工作,赚到了自己第一笔工钱。
朱标也给他们上了第一次课,并批改了第一次作业。
这群人不需要朱标每日给他们上课,朱标只是给他们发放书本,布置作业,让他们自己思考。等一段时间,再召集他们解答疑惑,批改作业。
朱标回到南京后,对官学的学子们也这样。
因国子监的祭酒换成了王亮,朱标现在也会去国子监上课,把监生打击得怀疑人生。王亮天天背着手骂监生“不肖者自贤”,成为监生背地里“憎恶排序”第一的祭酒。
“得亏有你,其他人就知道摊手问我要钱!”朱标看着常葳带来的抄家清单,热泪盈眶。若不是常葳动作快,太子家都快没余粮了!
砍头太子,抄家太子妃,配合默契!
“对了,常姐姐,小生要向你告个状。”朱标把好奇地去扒拉珠宝箱子的朱棣拖过来,“狗儿说我用长|枪娘们兮兮,来,你给他示范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娘们兮兮。”
朱棣:“?”
一点都不蠢的朱棣立刻大骂:“朱橚,告状狗!”
朱橚背着手抬着下巴道:“我是猫儿,你才是狗儿。”
“大哥,我没说你,我说猫儿!”朱棣似乎挣扎。
“交给我。”常葳拍了拍朱棣的肩膀,“敢说敢做,敢作敢当,别让我瞧不起你。”
朱棣瞬间蔫了。这顿打免不了了。
几个兄弟皆非常幸灾乐祸地大笑。朱狗儿,你平时不是嚣张吗?该治治了!
把最近莫名猖狂的四弟交给常葳管教后,朱标继续清点抄家收入,并在脑海里打着算盘,计算支出。
这笔钱到账,科举改革可以启动了。
所谓科举改革,其实就效仿后世,在“国考”之前多加一道工序,那就是“高考”。
为了让朝中势力平衡,确实每个省份都应该有名额。但这不能直接在科举中显示出来,否则会引起天然地域摩擦。
然而在高考中“分饼”,却可以减轻一部分弊端。
南京和北京的官学、国子监高年级可以合并为南京大学和北京大学,向全国招生,每个省都按照人口数量分配名额;
在经济和文化较为考前的行省首府,也筹建大学,面向全国招生,增加入学人数;
之后科举由传统科举和大学毕业生可以直接报考并重,逐渐变成大学毕业生才能报考;
科举不限制地域,只看成绩,且以客观题为主,尽可能减轻考官个人影响……
朱标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才,他只是用后世已经成熟的经验改一改,再经过大明最高智囊团体的本土化修改,再在大明推行“新”政策。
这样的政策弊端肯定有。不会有十全十美的政策,但只要比现在全看主考官个人眼缘好,就是进步。
路要一步一步走。说不定经过几百年的实验,后人总结出经验教训,会在他前世的那个时间点,拿出一套比他前世更好的方案。
能让后世人站在更高的起点,就不枉他穿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