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身体一怔,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这个答案对谢书辞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谢书辞发现他们的脸色并没有轻松几分,就连柳大壮和楚闻风都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最终还是楚归意迟疑地开了口:“书辞,祭品是需要献出自己的魂魄。轮回册一旦现世,就代表他们的献祭成功了,他们……会是轮回册,唯一不能送入轮回的人。”
闻言,谢书辞身形一僵,表情瞬间冻结了下来。
什么啊……
这就是他们需要向辟邪付出的东西吗?
谢安抿紧薄唇,将谢书辞拉到自己身边来,“这是他们愿意付出的代价。”
可是……
谢书辞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可是当轮回册现世后,世间生灵皆可进入轮回,却独独他们几人……
谢书辞是自私的,他有私心,比起让般夏溪他们献祭,他更希望被献祭的是那些真正十恶不赦的人,比如赫连家主、比如那些村民,可是为什么被献祭偏偏是谢书辞觉得不应该消失的几个人呢?
般夏隐看着谢书辞,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书辞,不用替小溪觉得可惜,也不要希望被献祭的不是他们。你知道吗,愿意被献祭的人,都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他们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被天道驱逐的人。而真正应该被驱逐的人,他们怎么会以自己消失为代价,答应辟邪的条件呢?”
他的话让谢书辞呆怔了。
是啊,除了这几个人,还会有谁愿意心甘情愿被献祭吗?
犬妖要让自己死去的族犬投胎成人;
赫连诸大概要让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转世投胎;
楚夜照还给了仙人墓里被困的魂魄的自由;
许颐用自己的消失来弥补汤闲笑和自己过错;
般夏溪要带着那些人一起消失,让般夏一族重新投胎。
他们心中各有所求,所以和辟邪做了交易,成为祭品。
因为天道的只认结果不论因果,辟邪献祭了他们几个被天道驱逐的人,来修炼一本轮回册,将天地轮回一分为二,从天道手里抢出一半的权利。
这……居然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谢书辞低下头去,心情十分复杂。
他分不清辟邪这么做,是对还是错,这本与他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会接连将他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呢?
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还是有人在做背后的推手?
为什么呢?
犬妖……
犬妖曾经说辟邪能帮自己,为什么呢?
他有什么需要辟邪帮助的吗?
谢书辞心中有些迷茫,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前辈,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司空信抱拳问道。
般夏隐神色呆怔,他看向海面如同鳞片一样的水光,心中空落落的,是前所未有的迷惘。
“不知道,我好像,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般夏隐喃喃道。
司空信道:“我等奉命下境追查天命有逆一事,前辈知悉内情,不如与我等一起回浮屠境?”
般夏隐回眸看着他,“你们,是要阻止辟邪吗?”
司空信抿唇,低头道:“轮回册现世,对修真界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它会打破众生之间的平衡……”
没等他说完,般夏隐就移开了视线,“不必了,辟邪曾于我有恩,我不想妨碍他,也不想让小溪白白牺牲。而且,如果小溪没有献祭,我本打算求他救小溪一命,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就自己修炼出一本轮回册。”
司空信听后没有强求,点了点头,又看向谢书辞等人,“那几位……”
谢书辞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本事,什么平衡不平衡我也不知道。”
楚归意也道:“书辞说得对,我们就算知道,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柳大壮则叹了声气,“我倒还挺佩服他的。”
“你闭嘴。”司空信瞪了他一眼,这家伙难道就忘了他们下境来的目的吗?
司空信向几人委身,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求,是非对错尚且不论,在下亦只是听命行事。前辈,请打开识海,将困在里面的修士放出来吧。”
楚归意道:“我们身处淮州边境,四周没有陆地,还是不要在这里打开为妙。”
般夏隐道:“等船靠岸吧。”
司空信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是。”
经此一行,又知道了这么多事,众人都有些累了,各自在船上找了个位置休息。
般夏隐静静坐在船头上,看着下方的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空信和柳大壮在甲板上休息,楚归意两人则和谢书辞一起在船舱内。
“你们跟那两人什么关系?”楚闻风坐在桌边,一脚踩在凳子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谢书辞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说:“萍水相逢的朋友呗,在天竺城认识的。”
楚归意笑了笑说:“你们看到惊羽花了?”
“看到了!”说起这个,谢书辞来了些精神。
“如何?喜欢吗?”
“好看,太好看!喜欢!”
谢安抿了抿唇,手盖在大王的脖子上,大王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他手指一用力,把自己骨头都给捏碎了。
楚闻风问道:“跟他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你审犯人呢?”谢书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楚闻风讪讪道:“爱说不说。”
“我就不说,再说了,管你啥事儿。”
楚闻风撇嘴,“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想知道。”
楚归意听后不由失笑,说:“闻风,你不是总念叨书辞说的那个游戏吗,不问问他?”
楚闻风脸一垮,“大师兄!我就是随口说说,一个破游戏我有什么好念叨的。”
“破游戏?你别不识好歹,在我老家,那可是一种风靡全国的游戏。”
楚闻风不以为意,“那就是小孩子才玩的。”
“诶,还真不是!”
楚归意听他们拌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他目光看向一旁的谢安,见他绷着唇线,不禁莞尔道:“谢小公子可是身体不适?为何脸色这般苍白?”
一听这话,谢书辞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我看看?”
谢书辞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捧起谢安的脸颊仔细看了看,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会是着凉了吧?哎!我忘了,水底湿气那么重,你怎么受得了呢?快,赶紧回床上躺着。”
“咳……”谢安闷咳一声,说:“无碍,我再陪你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