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放心,在樊楼吃饭的时候还找了小二哥,赏了他一两银子,又确认了一番,再三确认,他才相信下来。
可是现在眼前人的表现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
他脑子里已经成了浆湖,真真假假分不清了。
看着成了傻子的孙志高,盛长柏摇头,对着下人吩咐道:“去帮他们收拾一下行李吧,收拾仔细点,别落下什么东西了。盛府太小,容不下这两位,还是请他们到别处落脚吧。”
下人点点头,回道:“请公子放心,定不会落下任何物件的。”
该带走的东西都会带走,留着也是晦气,但是不该带走的,也是一件都不能少的。
先是被孙志高这个儿子,还有在她眼里凶神恶煞的刘三哥,这两人的话给弄迷湖了,又目睹了暴力的一幕,孙母是又怕又怒又彷徨,看着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盛家下人走了。
在东京只是几天,她虽还没弄清楚东京的天有多高,水有多深,但至少明白了一点,在东京城里,天不用多高,塌下来都能压死他们,水不用多深,也足够淹死他们。
一刻多钟后,两个健仆架着孙志高,直接把他从侧门丢了出去。
一旁,孙母也被几个粗使婆子推攘着赶了出去,顺带把几个包袱丢在这对母子脚边。
“哐当。”
府门落锁的声音响起,门扉隔绝了内外,孙母才终于找回了一些往日的模样,嘴里骂骂咧咧地咒骂盛家的人,边捡起落在地上的行李,拍打了几下,掸去上面的尘土。
顶着个猪头脸的孙志高保持着被摔落在地的姿势,没去管地上脏,四肢贴地躺在地上,双目茫然地看着天空。
“儿啊,你快起来啊,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啊?”孙母将他扶起,开口问道。
孙志高愣愣地看着孙母,看着她面上的焦灼和慌张。
要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
几刻钟前他还在幻想着自己认祖归宗后,一跃成为伯府嫡子的威风,几刻钟后他就被打回了原形,连个落脚之地都没了。
是的,连个落脚地都没了。
原先计划从盛家搬出来,就到刘三哥说好的那处院子去歇脚。
呵,现在就别想了,去了能不被人打骂出来才怪!
“儿啊,你别吓娘啊!娘现在什么都没了,只能靠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娘该怎么办是好呀。”孙母又是哭又是喊,掐人中摇肩膀拍背都用上了,孙志高终于从打击中缓过一丝神来。
借着孙母的手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瞪着盛府的牌匾,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到了现在他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不明白一个伯府嫡子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设局对付他。
为了诱使他和盛淑兰和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但是很快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在他看来,如此大费周折就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不值当。
但是他很肯定一点,不管暗地里是谁在对付他,那人肯定和盛家有关。
除了盛家人,他在东京城里谁都不认识。
既不认识,何来得罪?
“娘,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来吧,之后的事再慢慢盘算。”孙志高强迫自己眼睛从牌匾上挪开,侧头对孙母说道。
今天的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盛家,他记住了!
来日方长,这笔账,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讨回来!
心里平静了一些,肉体的疼痛就变得强烈了不少,他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嘴角,“嘶!”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此刻伤得有多难看。
先找个客栈落脚,再找个大夫看看,先把伤口养好,再说其他。
“好好好,娘都听你的。”孙志高一说话,孙母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精神就起来了,提了提身上的包袱,扶着孙志高往外走去。
走了两条街,他们才找到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要两间上房。”
“好的,不知二位客官要住多久?”掌柜热情地应道。
孙志高想了想,先定了三晚,在东京城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宥阳,但是从宥阳来东京他们母子跟着的是盛家的车队。
此刻如何从东京回宥阳,他这几天还得去车马行或者商行问问才知道。
“好嘞!”掌柜的利落地打了几下算盘,笑道:“盛惠三两。”
孙志高点点头,解开钱袋子,倒了一下,一小颗碎银子和两个铜板滚了出来。
孙志高这才想起,昨天樊楼一行结账之时,他为了在刘三哥面前留下好印象,主动提出买单。
樊楼的菜肴价格本就以贵出名,酒水价格更是吓人,单是他点的那几壶酒就差不多两百两。
一顿饭结算下来,竟然花了三百二十两有余,掌柜直接抹零,要了他三百二十两。
他此行上京带的钱不算多,在红袖招那种销金窝花了一大笔。
把身上剩余的银子钞票都拿了出来还不够,最后还是典当了自己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才结清了账。
当时他还庆幸刘三哥走得早,没被看到自己的窘态。
现在想来他就恨得磨牙。
“嘶!“动作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他强装澹定地把钱袋子收了起来,转身对着孙母说道:“娘。”
孙母眼神闪躲,不敢看孙志高。
掌柜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古怪。
孙志高感觉如芒刺背,一想到连个小小掌柜都敢拿这种眼神看自己,勉强压下的怒火就又冒了起来:“娘,拿钱啊!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别让人觉得我们连这点小钱都出不起!”
孙母不躲了,直接低头看着地面,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脚尖。
孙志高脑里警报响起,这反应不对,他没去再问孙母,一把从孙母肩上夺过几个包袱。
放在柜台上解开,可是等他把所有包袱都翻遍了,他都没有发现一张钞票或者一锭银子。
“娘,钱呢?你收着的那些金银呢?”孙志高勐地回头看着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