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从小被控制、监视,几乎没体会过亲情的温暖,叶扬也没能想到,叶远洲会把一个滚烫的茶壶砸向他。
听见风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去躲,但没能完全闪过。
钝痛、然后是炸裂的茶水,泼溅到整个背部,疼得像要蜕一层皮。
只一瞬间,叶扬几乎丧失行动能力,猛地躬下身扶住沙发椅,才勉强支撑他继续站立。
叶远洲停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动作,没出声,仿佛也被自己刚下的狠手吓了一跳。
直到保镖闻讯赶来,他才从叶扬身上收回视线,低头转了转手腕,声音是一贯的冷硬:“把少爷送回房间。”
“这……”保镖看着叶扬背部大片烫伤,迟疑地问“少爷好像伤得不轻。”
“把医生请来。”叶远洲道“你们在旁边看好,别让他有机会离开房间半步。”
“……是。”
眼看失去还手能力的叶扬被保镖带上楼,叶远洲才掏出手机,拨通秘书的电话:“帮我联系国外的学校……对,过两天就送他出国。”
*
叶扬离开宿舍以后,言祈也坐上了网约车。
以前言哲在城大任教,夫妻俩买的老房子也在附近,一条逼仄的小巷里。
说来言家在青檐算得上有名的世家,但小时候因为住的房子太破,言哲和苏予玫生活又比较节俭,让言祈一度以为家里很穷。
不过白城房价不菲,在学区附近有一栋带阁楼的二层房,其实已经能划入有钱人的范畴。
言祈在城大附近的小巷口下车,轻车熟路拐进去。
他家老房子在巷子最深处,门前有二级青石台阶。
打开门锁,一推,灰尘扑面卷来。
四面窗帘全拉着,因为破洞,还有星星点点的光洒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尘土的气味有些呛鼻,言祈抬手扇了扇,合上门,径直往楼梯走去。
阁楼建在二楼的角落,是他们从前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初中那会儿,每逢周末或放假,他和叶扬会到这上面来玩、或者趴在木地板上写作业。
叶扬的书就是在那时弄丢的,因为阁楼里杂物太多,言祈大半夜上去翻,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
他现在依稀回忆起来,那是一本黄色封皮的书,似乎与生物基因学相关,黑字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
如果不是苏予玫说起,言祈根本想不到叶扬会把情书夹在这种学术类书籍里。
阁楼空荡荡的,很早前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一个纸箱,堆在窗边的角落。
言祈走过去翻了翻,一沾满手的灰,万幸还没生出蜘蛛网。
苏予玫和言哲整理时特地把书放到中间位置,还拿了张纸包裹住,言祈捡出来,把纸张抖落,里边的书外壳还有点新,翻开后才能看见纸页泛黄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