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睡被人当抱枕,胸口还有水渍,一想到那画面,纪迩瞬间脸黑如烧焦的锅底,直接把T恤丢进垃圾桶里。一肚子火在看到施迦费尽梳头的样子才浇灭一些。
进大学之前纪迩的头发不像现在这么短,有时编麻花,有时扎马尾,她喜欢披散头发,看起来很御很有女人味,像电视里的女明星。那时她妈还在,她早上起床迷迷糊糊又犯懒,妈妈每天给她梳头发。母亲手势温柔,哪怕头发打结也能慢慢梳通绝不急躁。时光滤镜抹去母女间所有口角嫌隙,在纪迩的记忆里,她妈是天底下脾气最好,最活泼俏皮的女人。
那时她头发不过及肩尚且觉得麻烦,别说尼泊尔女人这一头散至腰间流云飞瀑般的长发。
能把玩头发,又不用自己梳头,罢了罢了,就当作是酬劳。
施迦对镜梳头不忘观察倚在墙边盯着她的女孩。女孩子的万变心思她无从了解,只觉对方目光不善。
不过也难怪对方,想到早上醒来的光景,施迦脸热。她也没想到自己睡姿不雅乱抱人不算还会流口水。
昨晚睡得不踏实,梦一个接着一个。
醒来前梦到去街边小店点馍馍吃,结果场景转变成高级酒店,服务员送上来一笼馒头,白白软软的。她捏捏馒头,馒头上立刻留下她沾满咖喱的手指印,之后馒头忽然裂成两半,咬住了她的手……
真是个奇怪的梦。
施迦偷看纪迩一眼,不敢往深里想。
她以为自己一早就会被赶出门,不想纪迩还留她吃早饭。早饭是麦当劳,汉堡、薯饼和咖啡,汉堡里去了色拉酱。
“梦见什么了?”吃完一块薯饼半个汉堡,纪迩通体舒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可爱,自我反省起来之后似乎一直给施迦看脸色,实在没必要,所以问她一问,关心一下。
施迦一怔,想到软乎乎的馒头,说不出口。
“又叫救命又让人放开你,那么害怕?梦到坏人了?”
施迦这才明白她指的是哪个梦,摇摇头说:“梦到家那边的人,病得很重,因为有疱疹,脸烂了,掉下半边。对不起,我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纪迩无所谓,汉堡啃得香,丝毫影响不了她的食欲。“你说的好像中毒或是艾滋病,Aids。真有人得了?”
施迦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涉及隐私,纪迩没继续追问艾滋病的事,只想着施迦英语不错,尽管有明显的尼泊尔口音,但是和她的中文一样肯定正经学过,下过功夫。“你是留学生?来中国上大学?”
“我在尼泊尔上的大学,学经济贸易,来中国工作。以前常听说中国好、上海好,所以一心想来看看。”在很多尼泊尔人的心目中中国人很有钱,比起抠抠缩缩的西方鬼佬,中国人更愿意花钱。
“来了之后呢?”
“觉得你们经济很发达,城市很繁华。”
这是所有初到中国,初到上海的必然感受,尤其尼泊尔不是什么发达国家,早些年首都加德满都就像是国内八十年代。近十几年经历zhèng • biàn、改制、地震,环境急剧变化,往哪个方向变不得而知,纪迩只知道尼泊尔物价更甚从前,鉴于他们的施工效率,破旧也更甚从前。
“有钱人很多。有钱了好像什么都可以买,东西、人,没有不能买的。”
听出一点嘲弄的意思,纪迩没在意,反问她:“那你呢,来这是想赚钱,赚钱之后想买什么?”
“想找到人。”
“找人?心上人?童年失散的青梅竹马?”怕施迦不懂青梅竹马的意思,纪迩给她解释,“青梅竹马指的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你这是来找男人了?”